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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小孩子玩笑,我又岂会当真”陶家兴早先就有准备,除开片刻的惊愕后,更多是平淡如水,他能做的是不去干涉林氏,她若真有他意,自己自当全心成全。只是在此前,他想为自己搏一把。拿自己做一回赌注,赢则喜,输则宽,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家的车马骨碌碌的碾在黄土道上,檐角风铃清脆的响声随风传来,林云芝想着总算把这嘴上不把门的小姑娘送回去了,有沈寒护着应是不会有问题,他二人之间的情愫,或许达不到后世那般互相神情,但至少沈寒对她有心,她对沈寒有意,四平八稳的过一生,倒也算得上是对神仙眷侣。

实然,世上并没有那么多两情相悦,尤是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

“嫂嫂进屋吧”陶家兴声音顺着风吹进耳中,林云芝从牙酸的酒窖里爬了出来,她不由得为自己汗颜,一把年纪还想着小姑娘的烂漫。

陶家事差不跌都办妥了,酒楼空闲许久是时候捡起来。林云芝同黄氏说起这事,黄氏点头道:“这酒楼是你的心血,经营出名声来不容易,你且与老二媳妇去吧,家里头的事由着我眷顾呢。待料理好了,我便也去陶记给你们打打下手,一家人隔着两处,总归是不好的。”

林云芝欣喜的点头,她一开始提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怕黄氏以为因和离书的事儿,对自己疏远,毕竟往后她不再当着陶家大媳妇的名声,换谁都会有些起落。

不曾想黄氏非但没有疏远,反倒是提出亲近之意,她心下自是一万个答应,笑道:“那我明个回去便将房间收拾出来,等着娘过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

黄氏摆手让人出去,待屋里头没了动静,她便站起身往小儿子屋里走。有些事老四不说,她这当娘的却不能当瞎子,她想着去看看老四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

陶家兴有些疑惑的看着寻来的母亲,自顾起身沏了盏茶,递进黄氏的手里,问道:“不知母亲前来何故?”

他收了桌案上扣盖的书,对上黄氏的眼。

“闲着无事,要跟你说说话”黄氏愣愣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在想不知不觉间,当初板着脸跟在自己身后背诵诗词的稚童,如今已经成为陶家的顶梁柱,家中事宜不用再全依靠自己,她不用再兢兢战战,生怕行差踏错。

“你跟你爹真的太像了”黄氏叹了口气

陶家兴点了点头道:“兴许吧”他出生时,父亲已经不再了,他对父亲的了解全是依靠左邻右舍时不时的闲话,东拼西凑的拼出个好似大概来。对自己的父亲,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黄氏道:“他年轻时,也同你一样,长的俊,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喜欢,虽说不及你会读书,但却有一把子好手艺,嫁与他吃穿是不用愁的”

村里人都说老四眉眼肖似自己亡夫,但黄氏自己知道,老四最像他爹的,是哪副如出一辙的脾气,犟的很,认准的事当初他爹非要娶自己过门,即便她家里狮子大开口的要彩礼,男人也没被压弯脊背,一声不吭,愣是没日没夜的做工攒钱。

正是因为这份情谊,即便是他爹早亡,自己还怀着遗腹子,这么些年黄氏都未想过改嫁,因为她要对得起孩子他爹的情谊。若没有他,自己或许已经被父母当做换钱的东西,典当的一干二净,在狼窝里苦苦挣扎呢。

设身处地,她当初劝不动孩子他爹放下自己,如今她想自己更劝不动自家儿子对林氏的喜欢,但身为母亲,她总归会有偏心,她道:“老四,以往是怕你坏了心思,如今你既中举,年纪也不小了,娘看着也该是时候为你定门亲事,不知你心底下可有中意的姑娘?”

陶家兴搁在桌案上的手霍地顿住,他晓得黄氏今日是为事而来,但却没往自己亲事上想。这异样仅仅是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摇了摇头道:“还未曾,功名未成,如何成家,再说三月后我便要解送入京,此一去前途未卜,我岂能让别家姑娘为我空等?”

黄氏知晓老四他是在敷衍自己,他这些年学府里学的便是这些,自己自然绕不过他,索性她便开门见山道:“老四,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知子莫若母,你觉着你的心思能瞒过我吗?”

见他还是一副不知自己所云的神情,黄氏嘴角抿成线,哑着声说道:“林氏固然是好,但她终归是你的长嫂,虽说你代兄长写了和离书,可外人眼中你们依旧是叔嫂,即便前头要加个曾经,可你细想,你若对她表明心意,林氏一旦允肯,那你昨日的所作所为无疑会成为“另有所图”,你与她的定会沦为左右口中的笑柄谈资,于你往后仕途,有害无利,这些我想不用母亲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