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自己先一步找到人,回头对外便传是自己邀其游玩。他二人既已过了小定,算得上一家人,虽说如此说不避嫌,但也比她私逃出来要好得多,那些人要嚼舌根,胡说前就得掂量自己是不是能承受得住沈家与佟家的怒火。
沈寒睃了眼不知忧的人儿,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陶家既然自己想出法子应对,我们也不要胡乱出手,以免坏了他们的打算。”
佟青羡以为沈寒要撂担子,登时气鼓脸,没想到沈寒继而道:“倒是外头两个吆喝的婆子,委实让人没胃口,我便替陶兄料理掉就是。”
沈寒说完给身后的小厮递了只钱袋,颇有些分量,小厮答应一声,接过后往门外而去--要对付碎嘴婆子,还是不能讲文。碎嘴婆子好歹穿着鞋,那也只能找光脚的来想法子。穷乡僻壤的巷头巷尾,可不缺光脚的好汉。
佟青羡见状,登时灿笑,她早就烦那两个婆子,可惜林氏不让赶,她耳朵都快被她们念出茧子。这下能摆脱,她恨不能放上十里鞭炮庆贺。
两婆子一如既往,照着上头吩咐例行公事后,收拾好零嘴要返家去。她们两都是镇上的,一个唤韩,另一个则唤刘,因的家里没男人,日子颇为艰难。往常多是去些有钱人府上打秋风,或者替左邻右舍保媒,挣个糊口饭吃。
前些日子遇上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就是给陶记老板泼污水。
韩婆子生得鼠目细眉,下巴吊尖,活像把成了精的改锥,一副尖酸刻薄相,她啧啧道:“二十文到手,这生意买卖倒是好做!动动嘴皮就成,比保媒容易多了,也不知还能挣多久,这样的活头,我能多干个百八十年。”
“拉倒吧你”刘婆子忍不住翻个白眼:“还百八十年,你今年也该有五十好几,百八十年,早就作古成妖精了,你倒是斗大的胆子,贪的很。我瞧着这买卖快做不长,陶家那房已经臭了名声,上头即便家中有金山银山,何苦要再为臭了的人,再浇一回泔水?”
“又不是钱烧的慌,我看好日子就跟前这两日了。”
韩婆子知道刘家的说的在理,她何尝不知,不过是嘴上感叹两句而已,白得几两银子,她们已经知足了。她们这般边走边叙,没注意到身后多了几条尾巴,待到住着的巷子口前,两婆子互道明日的时辰后分道扬镳。
镇上寸土寸金,她们屋子都建在僻静地儿,巷子又深又长,两侧墙壁上又没有挂灯,全凭月亮照路。
啪嗒啪嗒,韩婆子往常走着就有些怕,这会儿月亮被路过的乌云遮挡住,四下骤然一黑,一阵秋风打在身上,她不禁抖了抖。呜咽的风声吓得她不得不加紧步子,而后,深巷中渐渐地起了三重奏,啪嗒啪嗒地。
即便韩婆子停下脚步,那声音还是未听,她吓得猛地拔高嗓子“谁!那个不知死的敢惹你老娘,仔细你那张皮,我呜,呜呜”
没等狠话放完,韩婆子嘴巴豁然被捂着,两把铁钳似的手架住她的脖子往前拖。起初韩婆子还在大力挣扎反抗,但那看不见的影子,雨点大的拳头落在韩婆子下巴尖,连着好几拳后,她那股子盛气凌人揍的荡然无存,只剩下呜咽的求饶。
好不容易得了喘气的机会,她已经满身伤痕,她也不敢再出言威胁。脑海中迅速寻找自己近日来得罪的人物,半晌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想对付自己。
黑暗中传来轻蔑的笑,那声音幽幽的,充满痞气:“韩婆子,馅饼不是那么好吃的,你有本事吃进去,有人就有本事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还想多吃两年饭,就不要做哪些伤天害理的穷勾当,这次只是给个教训,下次再犯,就没这般好说话了。”
“我们一定送你去见阎王”最后的威胁基本是擦着头皮说的,话里头的狠意让人丝毫不敢以为他在玩笑。
韩婆子近乎被吓瘫痪,一时间只敢呜呜地点头保证。
“这才乖,老子最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差不多得了,都走吧”黑暗中脚步声再次响起,四下因风都停了,更像是架在胸口的鼓,慷慨激昂,搅弄人五脏六腑都跟着打颤。
韩婆子捡回来条命,背靠在墙上喘气,疼的呲牙咧嘴外,也在想那人方才说的话。这一琢磨。眼前就蹦出林氏那张娇俏的脸,她后背登时竖起了汗毛。
是那女人找人下的手!这一刻,韩婆子总归是怕人,原来那女人面上看去柔弱好欺,实则连□□都勾当都敢做。她还不敢报官,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出手的究竟是谁,只有个猜想。
这比林氏告她诽谤还不切实际,韩婆子总算尝到哑巴吃黄连的苦楚,如今有苦难言真的嗟磨人。她呼哧呼哧的喘气,等身上有了些力气,便连滚带爬的躲回家,翻出存钱的罐子,而后连忙收拾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