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大娘多费些心,某急着要,还请多上心,酬金事后双手奉上”林云芝点出几处要添补留意的地方,架在肩上的担子松了。
那大娘心眼活儿,连着前后估摸出大意“是家里人科考吧?”叫林云芝含糊过去。
“不说大娘也明白,科场严,带进去的衣物用具一应有监官翻查,忌讳多,衣物上的条条款款,细说三两个时辰也罗列不完,若是赶上违禁,监官搜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小娘子的谨慎大娘明白,家中虽未出过读书人,但经年累月打下的交代,较起衣物里的规矩,我陈老婆子敢当天下人面竖只手,不瞒小娘子,来我这儿的多半同你有一样的心思,没出过半点差错。”
有朝以来,科举便深受当权者重视,由下至上从地方州县府学,至京都国子监、太学,为天下读书人出人投地的必由之路,不言入朝为官、还是偏安一隅做个雅士。
左右功名才是衡量学识成败的筹码,如此镀金度高的考试,怎么能不严,舞弊更是万不能有,一经察觉终身与科举无缘。
林云芝深谙其理,遂到约好的日期,陈氏再三做保,她回去依旧里外又翻查好几回,唯恐出现纰漏,确认无碍后,才送出去。
料子针线与黄氏的如出一辙,倒没叫她察觉出来。
“这是我同你嫂子连夜赶做的护膝护甲,料子比上回的暖和,你此次院试捎带去,别冻着”
黄氏将布包递到陶家兴手里,她盼着人高中,又不敢给他施压,倒腾来倒腾去,能说的贴己话没剩两句
黄氏挑了句最稳妥的道:“娘信你,自稳住心性,等回来娘与你做好吃的”
趁着午时休憩时辰长,黄氏好久没单独跟老四谈过话,避开科考,晃着时辰过去大半,陶家兴顾自点头,眼神多是在两副贴身之物上睃摆。
“老大媳妇别关顾我一人说,你嘴甜,倒是吐几句吉祥话!”
这人吧,心里想着忌讳,不提又空落落的,总觉着差些什么,黄氏搜肠刮肚没能拼全句委婉话,只好把担子甩给儿媳妇。
林云芝避无可避,心里直呼冤枉,架不住黄氏,便是陶家兴也满眼看着,怎么说都是从最下层爬上来的,好听话会不少,用古话也能圆两句:“愿小叔大鹏一日同风起,星垂平野,蟾宫折桂”后问:“娘觉得可行”
黄氏连连点头,莫道她不懂诗句,但没见老四眉眼间欢喜,能不是好话?
林云芝也疑惑,自从她这只“蝴蝶”产生效应,原该发生的桥段已然接不上,相较三年后男主院试提名,才露尖尖,或是能提上日程。
科考在即,学堂内风气有些肃清,学氛能以耳闻,四处读书郎断章取义,左一句四书右一句五经,能知用功,至于成效,只得由着他们自己扪心自问,但亦有落网之鱼,钟习远身前摆着布包,四角敞露,依稀能窥见里头藏着的东西。
他大马金刀而坐,左右围了四五个狐朋狗友,都是混吃等死的难兄难弟,旁人还求着临时抱一回佛脚,随着钟习远一起放纵洒脱的几人,全然没这念头
--用他话来说,平日朝五晚九还学得五迷三道,余下这几日再发愤还能开出花来不成,该舍时要懂得舍!
陶家兴在外头逗留许久,才入抱厦学廊,钟习远老鼠闻着肉香,远远便伸手打招呼边喊:“家兴兄,快过来!有好宝贝送你,唉,怎么还不听呢?”
见陶家兴步子不错往学舍而去,干脆翻身而起,从布包里拽出东西,夹在腋下,他身量宽,来去走廊又窄,再一展臂愣是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陶家兴推诿不过,问道:“何事?”
“嘿嘿,好东西给你”说着从腋下捣鼓一会,陶家兴定睛细瞧出事副狐狸皮毛的护膝护腕,做工精巧,尾部还绣有一枚四方铜钱,金线绣有“大运亨通”四字寓意吉祥
钟习远笑呵呵道:“我找外头绣工特做的样式,精巧耐用,过两日穿去考试能不惧寒,悠着你们不知晓哪家女郎手艺,便做主替你们都做了一份,今日才送来,正好给你”
陶家兴脸色缓了缓道不用,钟习远以为他客气,打从那日在店里叫许翀颜面扫地,钟习远便彻底拿人当兄弟,一副护膝值不了多少银两,不收那就是生分,他们两兄弟之间怎么能有生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说着一眼留意到陶家兴胸前的布包,钟习远满身肉应着满身劲儿,陶家兴有把子力气,真拧不过他,钻了空子塞进布包里,他揉了揉被掐疼泛红的手腕
钟习远知道自己失礼连连赔笑:“家兴兄,无奈之举,莫怪!我这便滚,不碍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