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存不住,林云芝剔出些熬粥,霁雪消融的梅香融在白米里,有股子严寒的凛冽清甜,这是最没讲究的吃法,洗净沥干顾自去煮,吃的是新鲜劲儿。

相比起来,林云芝还是喜欢梅花汤饼,檀香末水,和面作皮,再用模子压成花瓣状,清鸡汤候煮入味,一碗盛二百余朵,呼啦下肚,比起羊汤易起躁火,梅花汤饼是温水养。

梅花性寒,鸡汤性暖,贪吃也不怕血脉旺,淌鼻血。模子描刻精细,叶脉蕊心无一处不妙,梅花面皮吃足了汤沉在碗底,雾里看时倒像真花。

李氏初时盯着瞧好一会道:“忒巧,我活这好些年,头回知道汤饼还能吃出花来。”

都说“色令智昏”,饭菜要比画还精妙,任谁都忍不住多尝两口。

“权当咱今儿眼福口福都占了!”余下的梅花林云芝想蜜渍着吃,左以半斤白梅肉,混梅花山泉水酝酿,在露天雪里埋一宿挖起来,熬大半碗甘蔗饧和蜜渍入味,封在陶罐十天半月后,挖出来可荐酒,也可扫雪烹茶,闲暇时饮上两杯,陶冶陶冶情操。

瑞雪丰兆两日,攒在脑门顶上的阴云总算叫朔风吹散,瓦檐走廊底下层积了薄雪,

林云芝怕食客打滑,挑了条帚扫雪,脑门沁出汗才把空地折腾出来,同李氏将木牌子抬出来,一尺高,半臂宽,有些类似上辈子的广告牌,贴着宣纸--书食肆的招牌菜,可以揭下来,菜品推陈出新,换也容易。

字是陶家兴所提,不同自己“不着风雅”的狂草行墨,人家草得师出有名,跟她纯属手废不一样。

肆内她起锅吊汤,熬习惯的活儿,没怎么费劲儿,等汤底熬好也到该用暮食的时辰,已经有三两个食客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