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份上,没得再多说,黄氏说:“便定下,明个老二你同大房去镇上。”

林云芝无有不可,反而多个人替自己抬货她能轻松。李氏见自己男人铁了心,待回屋时黑着张脸骂道:“好赖不识,替你讨闲偏要上赶着去受累,我也不管你了”说着把自个蒙进被里。

陶老二立在原地,多年夫妻,李氏的心思自个猜得准七八,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我不怕累,你别多想,那是我嫂子,我自个有婆娘”

林云芝正要回屋,就见馒头凑到自己跟前,圆溜溜双大眼睛,扭着衣角支支吾吾,林云芝问他做什么,馒头忽地朝她伸出手,露出掌心里圆润的石头,脆生生道:“母,我想跟你换陶罐里的宝贝”

别看他绷着小脸,耳根子却泛红云,显然羞恼得不行,林云芝笑着蹲下身子道:“是谁告诉你母有好东西的”

西头屋子里除开前头做好的酱坛子,林云芝还用豆皮并辣椒面孜然做了好些辣条,切成细条准备明儿加煎饼里,辣条甜滋滋有咸味让煎饼味儿更足。

前世在街上买煎饼的时候很多家店都会问客人要不要辣条,这事她连黄氏也没提,只以为那一溜都是酱坛子呢!

“是我偷闻到的”馒头道:“母切大饼子的时候我看见了,好香的。但奶说母要卖钱不能给我吃,所以我拿宝贝跟母换。”

石头又透又亮,映着烛火暖澄水亮,林云芝一时间哭笑不的,她轻轻从人手里接过,在人期盼的眼神中点头,去厨房拿碟子盛了小半碗道:“石头是大宝贝,母占馒头便宜了,以后再想吃跟母说,但别贪多,小心吃肚疼你娘拿竹条抽你”

得了吃食,馒头出奇乖巧地,怎么交代怎么应答保证,捧着碗躲角落吃了。

次日林云芝天不亮同二房搬好生意家伙,驾着驴车往镇上去,去得早,他们找了显眼的摊位,镇上每逢朔望会有大集,货物琳琅满目,因镇位置好,四通八达,左右镇上人往来,商旅行走,待鏊子发热嗤嗤响,斜对角混沌铺大团往外冒白气,街道烟火气渐渐浓起来。

林云芝让二房看着钱匣子,别一会手忙脚乱忘收钱,然后用铁勺舀了团面糊,拿木筢子沿圆圈摊平。让铁匠做鏊子的时候,林云芝留了心思,边角留了个环形把手,供她转动且不烫手。

久未倒不手生,面饼皮摊的薄且均匀,在面上润了层蛋液,叫饼皮不干硬。而后涂上特制酱料,洒些葱末,苋末,夹上酥脆的捻头辣条,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用铲子从中间切断。

秋风裹着往街头巷尾一吹,霎时间鸡蛋的清香,面饼的咸香,还夹杂一股从未闻过的滋味,有些呛鼻却让人止不住口舌生津,远处兴许一时半会闻不到,在旁的陶老二先吞了口唾沫,不善言辞的他,一时不知怎么形容,只能说这饼子不贵,他是愿意掏钱尝一口的。

似乎听见他的心神,林云芝取了草纸将饼包好递到他跟前:“出门急,一会忙起来怕顾不上午饭,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陶老二粗粝的面皮轻抖了抖,他摆手道:“算了吧嫂子,我瞧你又是加蛋,又是捻头,光那酱都香,还是留着卖吧,我一会买两块胡饼凑活就成”

林云芝笑道:“叔叔说笑了,这酱是自家做的不值钱,别看我往里头加好些东西,实则本钱同两块胡饼差不到哪去,叔叔又何必给别家送钱,况且我手生怕滋味不大好,还要你尝过给我说说,不足我好改”

陶老二闻言才讪讪接过,却有些愣住,方才离的远味道已经浓烈,这会子凑到嘴边,陶老二指不住吞咽口水,心想哪里要改,简直勾人馋虫,在期待目光下,他尝了口,喉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煎饼他不是没吃过,能胜过手里的却没有,许是没人敢这么加,陶老二不禁怀疑这块饼子的值多少文钱。

饼里头非但有蛋香,葱香,酱的滋味也怪好,并不齁咸,有股豆豉清甜,最要夸的是混在里头细条似的面筋,格外有嚼劲儿不说,甜滋滋中又带着股辣味,刺激着味蕾让人忍不住下咽,后嘶嘶哈气再尝一口,怪美的。

如此神色,林云芝已然胸中有数,她不再多言,因为有食客叫这味道引来了

她挂上职业性笑容:“郎君可是要煎饼?”

那人家境想来不错,头戴顶六角瓜皮帽,嘴边生有短髭,面皮白净,一双眼细若鼠眼,他原是出来寻食,家里厨子翻来覆去便是那几样清汤寡水的饭菜,他早吃腻歪了,上街想吃碗热馎饦,不曾想叫股饼香缠了脚。

近到跟前发现这卖煎饼的小娘子不仅生得水灵,细声细语也醉人,当下就问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