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有什么人正在用自己的身体疯狂地撞击石壁一样,骨骼和坚硬的石头撞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仿佛下一瞬这个人就会被撞成一地碎肉一样。
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意义的嘶吼和尖啸。
这样的的动静简直跟疯狂的野兽没什么区别,很难想象里面关押的是一个人。一个,曾经被视为渊族希望的族长。
尤利斯的眼圈红了,他赶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压下那股酸涩的感觉。
过了一会,尤利斯对着萧止招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从边缘接近牢房的门。
片刻后,萧止终于来到了牢房门口。穆蓝法沙身为族长,牢房还是比普通人要大一点的,门上也有栅栏让人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和其他渊族一样,穆蓝法沙长着漂亮的黑色鱼尾,在水中如丝缎一样飘散着。他低垂着头,萧止只能看到一头黑色的长卷发。他身体的线条流畅,肌理分明,但上面却带着许许多多层叠的伤痕,其中有几个还在向外渗血,想必是在刚刚的撞击里留下的。
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窥伺自己,穆蓝法沙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眼里遍布着血丝,凶狠如同掠食者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萧止。
他原本的容貌应是俊美的,但是此刻他体内的能量正在暴动,让他的半张脸都覆盖上了烧伤一般的疤痕,甚至还在向着脖子蔓延。对比着完好无损的那一半,就像是精美的瓷器被人泼上了脏污一般。
面对着穆蓝法沙凶狠的眼神,萧止没有生出怯意,他挥挥手示意尤利斯先后退,然后将希法女神像拿出,试探着朝前递了一下。
穆蓝法沙的动作微顿,他的眼神转移到了这个新出现的神像上,似乎是被其上的白色光芒吸引了一样。
片刻后,穆蓝法沙迟疑着摆动了鱼尾,缓缓朝着这边靠近。整个过程里他显得很安静,没有显露丝毫的攻击意图。
尤利斯眼含希望,正准备说点什么,但是他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免得出现意外。
他看向萧止,萧止感觉到了他担忧和激动并存的情绪,对着他露出了个安抚的微笑。
穆蓝法沙终于走到了牢房门口,他看着萧止手中的希法女神像,抬起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上也如同其他渊族一样覆盖着鳞片,并且指甲更加的尖锐,如同一把把黑色的利刃。
萧止观察着穆蓝法沙的动作,准备着如果他突然开始发疯想破坏神像的话就撤退。
但还算幸运的是,穆蓝法沙一直都表现得很安静,他轻轻地向着女神像伸出手,身为真正族长的他并没有遭到女神的排斥,最终他的手轻轻地落在了神像上。
就在这一瞬间,希法女神像上再一次亮起了耀眼的白光,白光驱散了室内的阴暗和沉寂,并沿着穆蓝法沙的手臂逐渐在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似乎是沐浴在这样的光里很舒服,穆蓝法沙的眼睛合上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萧止看到白光正在不断地修复着他伤痕累累的躯体,将原本骇人的伤疤抚平,又将还在溢出鲜血的创口愈合,如同母亲最温柔的抚慰。
接着,穆蓝法沙那半张脸上狰狞的伤痕也渐渐淡化,一点一点地在他的脸上消失了,最终留下的是一张再无丝毫瑕疵的俊美容颜。
完成了一切之后,白光再度减弱,又变成了最初的白色微光。
穆蓝法沙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这一次这双黑色的眸子里不见了之前的疯狂和攻击性,看起来平和而充满智慧,终于能从中窥见一位带领全族走出绝境的领袖气质了。
穆蓝法沙的眼睛看向萧止,又看到了在后面激动地难以自已的尤利斯,朝着他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位先生,尤利斯,你们辛苦了。”
尤利斯毕竟是个少年,这时难以控制自己喜悦的心情,直接一把扑倒了牢门上:“哥哥、哥哥!你好了!!!”
穆蓝法沙带着宠溺的目光看向尤利斯,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短发:“嗯,我感觉自己的头脑很清醒,身体里的力量也平静下来了。”
他又转向萧止:“尤利斯,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这次大概是多亏了这位先生的帮助吧,我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真是太失礼了。”
尤利斯赶忙跟穆蓝法沙介绍了萧止,并说了他找到克纳斯城,还送还了渊族圣像的事情。
穆蓝法沙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对着萧止弯下腰,行了一个渊族最高级别的礼节。
这种礼节一般只会在最庄重的时候使用,但穆蓝法沙觉得这位十七先生完全当得起这样的礼节,甚至他的所作所为对渊族来说,等于是将他们从绝路中拯救出来,这是一份非常沉重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