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是什么声音?伴随着清脆的滴答声,舒夭绍终于惊醒了。
“泰九……”舒夭绍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来。
毛泰九就站在浴室门口,面目狰狞地看着浴缸里的韩英兰,紧紧地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的呼吸很重很重,胸腔起伏非常大,眼神更是充斥着暴虐与无尽的戾气。
他似乎在用尽全力地克制着什么,拳头攥得死紧,舒夭绍看到他甚至仰起头,伸长了脖颈,脖颈上青筋暴起,随着沉重的喘息,他像是一头随时都有可能发疯发狂的野兽。
她本应该逃开的,逃离魔鬼一般的家庭,这个疯子一般的人,可是她做不到。
忽然,毛泰九感觉眼前一黑,原是舒夭绍伸手从身后抱住了他,捂住了他的眼,所有的一切思绪与暴戾,都似乎随着这个温暖的手掌而暂且消弭。
毛泰九一怔,混乱的思绪像是被割裂了一般的纷乱翻转,令人头痛欲裂。
一会儿闪过无尽的混乱与母亲含笑滑入浴缸底部的样子,一会儿想起多年前也是这个人,在那个令她瑟瑟发抖的鬼屋,坚定地捂住了他的眼睛,说——
“泰九,不要看。”
果然还是这样呢。
舒夭绍抱着他的手更紧了,捂着他的眼睛,努力把他往后拖:“别看了,不要看,不要看!”
她在毛泰九的身后,毛泰九看不到她的面容,自然也看不到她脸上的悲哀与绝望。
但他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暖意。
当天夜里,因韩英兰忽然寻短见,毛家大宅彻夜灯火通明,人仰马翻,无比混乱。
舒夭绍就在毛泰九的房间,陪着他。
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没有在韩英兰房间里的那种极为骇人的状态,其实舒夭绍也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闹哄哄的,就像是有人在她脑子里丢了一枚炸弹,硬生生搅得她不得安宁一样,可是混乱无比的思绪里,有一点极为明确——心疼,止不住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