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局势就换了。
上位者是个老媪,乌黑的头发,穿着金丝袖口的睡衣,目光淡淡扫过人群。
“奶奶,他推我。”楼梯铺着厚厚的毛毯,男孩只滚落了两三节,但是不妨碍男孩捂着脑袋上真假难辨的伤,缩在佣人怀里哭诉。
哭诉完紧接着偷偷冲站在一边的他做鬼脸,唇边是恶劣的嬉笑。
唇瓣一张一合,说的内容分明是:
小,贱,种。
你,等,着,被,打,死,吧。
他的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黑漆漆,身后是欧式的烟囱壁炉,金框壁画。
孤峭峭的身形逆着火光而立,看不清表情,像是穷途末路下的小兽,徒留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说:“我没有推他。”
老太太听了并不回应,只是揉着太阳穴,问佣人:“你看见了?”
佣人立马说:“看见了,大少爷当时跟小,小少爷都在二楼,结果大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摔了下来。”煽动性质的言论,无论怎么听都刺耳。
老太太点头,突然又看向他:“是你推的?”
他仍旧说:“不是我推的。”
不料老太太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胡闹!”
一下子,梦境应声突然就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又陆陆续续跑来一些人,脚步声凌乱。
画面稀碎颠簸,他印象原本温柔的掌心,突然变得野蛮不近人情,是母亲吧,那是母亲。
母亲将他的嘴巴捂住,他死命的踢打都毫无办法。
他疯狂地要辩驳:“不是我推的!”
“不是!”
但是徒劳,耳边传来的依然是一声声强硬的:“道歉!”
“不是我推的!”
“我让你跟哥哥道歉!”
泳池里,女孩跟他一模一样地哭着说:“不是我推的。”
“不是我!”
轰——
一瞬间,天光大亮,裴行端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客厅的吊灯,惨白的遗照。
他坐起来,捂着头。
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还是很久以前的梦。
肮脏的梦境,令他反胃,恶心。
那时候,他几岁?五六岁吧。他记事很早,从出生之日开始便开始了狗血颠簸人生。
裴行端用力按压太阳穴,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