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下巴,老虎打盹不可怕,可怕的是它闭眼假寐。
啧,老家伙居然跟我玩儿这一套。
夏侯淳霎时明悟,那老货看似雄心勃勃,实则是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一旦他举起‘清君侧’的旗帜,妖后与张首辅必会放下党争,第一时间扑灭这团燎原之火。
就晋州这点家底,如何抵得过太康那俩位的联手,他相信自寻死路的事儿夏侯融可干不出来。
他砸吧咂巴干涸冻裂的嘴唇,都想作壁上观也就罢了,可你们还想摘桃子,那小爷就不能忍了。
身侧慕容烟轻咬贝齿,垂首轻声道:“世兄,方才他问我们何时大婚,以及北上之事,其余的并未多说。”
夏侯淳回神,笑道:“无妨,我这位兄长就喜欢搞些阴谋诡计,一辈子专营这种小道,成不了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天心忽然言道:“你那王兄不像沉湎酒色之人,你要小心了,虽然无法成事,,可坏事却不难。”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么。
夏侯淳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点头道:“也是,姓夏侯的,又有几个是简单货色。”
天心斜眼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是啊,刚才某人不也还想吃饺子么,以往我可真没看出来,还有这嗜好。”
夏侯淳笑容一僵,干笑连连。
白龙寺位于晋州城内西南,香火鼎盛,钟声长鸣。
沿着王府大街骑行,半刻钟即至。
寺外有僧人扫雪,沙弥们滚雪球堆雪人,玩儿的不亦乐乎。
伴随着阵阵马蹄声渐进,他们立马深情肃穆,庄重而又神圣。
有老者一丝不苟的扫雪拾叶,一脸慈悲。
普济放下扫帚,含笑迎立。
夏侯淳下马,双手合什,“让大师久等了。”
普济轻拍布衣上的飞雪,含笑道:“不早不晚,早早要晚。”
天心轻嗤,“老和尚就喜欢胡言乱语。”
夏侯淳含笑道:“大师乃世外高人,所思所想自然与我等凡夫俗子有所不同。”
漂亮话谁都会说,普济笑着伸手一邀:“殿下过誉了,请。”
夏侯淳执缰,拾阶而上。
环顾一周,白雪压朱瓦,红墙埋青砖,古木深幽,赞道:“修身养性,礼佛奉道,不愧是佛门胜地。”
身侧迸出一个小和尚,脸上撑开灿烂笑容,“连小王爷都说咱这是天下佛门至圣之地呢。”
夏侯淳心中一跳,面无改色,看了眼老和尚。
普济轻叱道:“贵人面前,怎可打诳语?罚你抄心经十遍。”
小和尚当即病怏怏退下。
待其离开后,普济方才歉意一笑,“稚儿顽童之语,还请殿下切勿在意。”
夏侯淳笑道:“稚子之言皆出本心,看来我那王兄常来白龙寺上香啊。”
普济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王爷曾吩咐,殿下若来寺中礼佛,不可阻拦,但须一刻钟内离去。”
顿时,风停雪顿。
夏侯淳面无表情。
天心冷眸狭长,似有煞气潜藏。
慕容烟微微颦眉,冷哼一声。
晋王府对辖境的掌控竟至如此境地,堪称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