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童话故事吗?
朝宛抿了一口牛奶,思绪不由自主地随着戚年的嗓音走。
“小狗长相乖巧,但并不亲人,甚至还总是试图咬伤我。”
“经过观察,我发现,每次路过临近的餐厅它都会难过,而且烦躁拆家。”
“直到某日,小狗偷偷溜了出去。”
“我亲眼看见,长相乖巧的它与餐厅老板撕咬成一团。”戚年声音平缓。
“在它身后,铁笼子被拖了出来,里面是肮脏的血污和皮毛。”
“那是一只即将被餐厅扼杀上桌的,它的同类。”
朝宛内心一揪,咬住唇。
“餐厅老板被咬伤,扯着小狗不放,要把它也锁进笼子,带到餐厅里。”
“但餐厅里的某个食客却在看见笼子的下一秒,惊惧起身。”
“他说,‘老板,你怎么抓了只狼?’”
朝宛忍不住笑了一下。
心底的悲哀却很快将她淹没。
她握紧玻璃杯,低声问:“可以让狼狼咬他们吗?好坏。”
戚年温和笑了,“当然。”
“小狼发狠咬了餐厅老板一大口,从他手里挣脱,威慑地呜呜叫。”
“再也没有人敢阻拦,它顺势把那只奄奄一息的同类也救了出来。”
“那个冬夜很冷,小狼受伤严重,流了很多血,竟然没有力气站起来。”戚年平静陈述。
“雪下得很大,仿佛能掩盖所有痕迹。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远处传来细微声响。”
“那竟然是一只很小很小的稚雀。”
朝宛完全听入了神,连玻璃杯里的牛奶凉了都没发觉。
“稚雀悄悄接近,没注意到远处的情形,也似乎不知道有多危险。”
“它就这样贴近小狼身侧,羽毛被冷风吹得颤抖,小心翼翼地寻了一个避风港,将头埋进小狼绒毛里。”
“稚雀太小了,或许它认为是在取暖,也或许,它想以这种方式温暖小狼。”
朝宛莫名眼睛有些发热。
“小狼很饿,它想吃掉这只懵懂的、主动送上来的美餐。”戚年继续讲述。
“但它最终只是轻挪了挪位置,把稚雀护在身下。”
“那个冬天很冷,它们依偎了不知多久,而我看到这里就离开了。”
朝宛睁大眼,认真等待着戚年讲解后续。
戚年抿了口咖啡,不愿悬着她胃口,微笑说:
“这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我又见到了小狼。”
“它几乎和先前拆家的模样判若两狼。收敛了爪牙,难得展示出温驯的一面,将柔软的肚子露出来。”
“羽翼初丰的小雀向她飞来。它落在小狼身边,一如那个冬日,将头埋进小狼皮毛里,撒娇般蹭着。”
“我猜,它们应该成了很好的朋友。”
“好可爱。”朝宛轻声回应。
可是她却始终很困惑。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她不明白小狼究竟为什么没有选择吃掉稚雀,也同样不明白,戚年为什么要约她到这里。
难道只是单纯为了讲一个故事?
咖啡见底,戚年站起身,与朝宛握手。
“朝朝,谢谢你愿意听我分享这个故事。”年轻女人笑了笑。
“下一程是杞榆?祝你旅途愉快。”
朝宛倏然起身,垂头不语。
戚年为什么会知道呢?
戚年视线落在窗外很远的地方,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才偏头对她颔首,“朝朝,有人托我带了礼物给你,就在这间咖啡厅。”
“不过抵达时间是明天,如果要赶飞机的话,应该来不及了。”
礼貌致歉,旋即温声告别。
目送戚年远去,朝宛怔然返回落脚酒店。
的确,按照安排,她明天就要动身前往下一程。
礼物,肯定是收不到的。
只是,听到这两个字,朝宛总联想到季檀月。
想起女人眼底的柔软与缱绻,想起她叫自己“小笨雀”时耳畔的温热吐息。
整理好行李,在床上辗转反侧,却难以入眠。
翻出耳机,朝宛发现,轻雾已经很久没有更新微博了。
就连私信的历史消息也停留在十日前。
依旧忍不住翻看与季檀月相关的消息。
热搜早就被撤下去,没有半点水花。
倏然,一条微博映入眼帘。
[“上餐”背后的肮脏真相。圈内大佬的猎艳狂欢。]
配图是一张年代久远的名单。
里面有云茜,已经被划掉。
还有……
朝宛将图片一点一点放大。
她看见某个被画了圈的名字。
季檀月。
眼眶湿润,朝宛捂着唇,将文章下拉。
信息素香薰、包厢里污浊肮脏的道具、溶解不明药片的啤酒、绳索铁链。
还有沙发上挤成一团,吞云吐雾,神情惬意的圈内大佬。
名单里有很多人,但现在大多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或许退圈、或许隐婚,也或者沉默如待宰羔羊般死去。
朝宛紧咬唇,视野已经模糊不清,却执拗地擦干。
她登陆了公司注册的微博账号,搜索关键词,转发。
想了很久很久,朝宛打字。
[@朝宛:受害者不该被再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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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云嘉身上被傅奚披了件大衣,遮住消瘦双肩。
可她始终盯着信息翻涌的界面。
“郁姐,小朝老师这条……要删吗?”公关人员轻叹。
郁云嘉沉默很久。
“不用。”她答。
看了一眼时间,女人询问身边的人:“还没有联系上?”
“没有。”小林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季老师好多天都没接电话了,偶尔打进去一次,很快就会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