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曦,窗玻璃蒙着虚晃白雾,透出一抹雪亮。
朝宛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窗外初雪。
正怔然间,身后伸来手臂,将她紧抱住。
季檀月嗓音微哑:“这么早就醒了?”
回头一看,女人已经换下睡衣,穿着件烟青绒衫,眸光清明。
朝宛脸红捂住眼睛,转过头去,声音细若蚊吟:“嗯、嗯。”
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临近十一点。分明已经这么晚,季檀月也像是醒了很久,还要说她“起得很早”。
“我是怕你累到。”季檀月吻了一下她泛红耳廓,掀开被子,“去好好洗个澡,我们一起吃饭。”
朝宛咬唇,“季老师今天没有工作吗?”
电话里的那位戚姐姐……好像要和季檀月约时间的样子。
“我已经和别人说过了。”季檀月俯身,和她鼻尖贴鼻尖,“今天要安抚一个委屈的小朋友。”
朝宛朝后缩了一下,不知想起什么,低垂着头,睫毛忽闪。
“还醋不醋了?”季檀月再度贴近。
太近了,进到能看清女人眼底一汪笑意,里面还倒映着自己泛红羞耻的脸庞。
朝宛慌忙起身,捞起床边置好的替换衣服就想跑。
谁料腰身发酸,她跑到浴室门前踉跄了一下,险些没跌进去。
难堪地倚在墙边,脸又红又烫。
隔着玻璃,朝宛听见季檀月话音带着哂意:“跑得真快。”
更羞耻了。
浸入浴缸,浑身被热水泡着,那些痕迹也都氤氲成浅粉,洗去一身疲乏。
发热期还没完全过,擦干头发后,朝宛给后颈贴好抑制贴,防止像昨晚车里那样的事再次发生。
别墅里很安静。她悄悄推开房门,下楼。
客厅没有人,但桌布已经铺好,厨房方向隐隐飘来香味。
朝宛轻轻走近,扒着门边看。
季檀月竟然在做饭。
女人长睫垂敛,米白围裙勾出纤细腰身,绒衫袖口挽起,正在切菜。
菜板上就排列着之前朝宛胡乱订购的那些昂贵食材,小龙虾、冷蔬,还有一些进口冷鲜肉。
季檀月像是忽然注意到这边的声响,转过身,让出锅台,“也想试试吗?”
朝宛睁大眼睛,忙摇了摇头,躲在门沿边。
想起之前几天做饭时厨房的惨状,她还是不要靠近这里了。
季檀月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切菜。
朝宛又悄悄看了一阵。
女人处置食材时动作娴熟,神情也很专注,就算是没在镜头下的素颜状态,也好看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季檀月也会像这样给别人做饭吗?
不知不觉脸有些热。
朝宛失神回到客厅,安静在沙发上坐了,眼前依旧是季檀月笼着静谧气息的身影。
除了爸爸和妈妈,她从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这种氛围。
就连叔母一家,或者秦斯羽,都没有。
叮一声,米饭香味飘来。
朝宛连忙起身,去帮季檀月打下手。
她们一起在餐桌上吃完了安静的一餐。
别墅里没有其他人,碗筷都收拾下去后,季檀月支着下颔望她,“今天都想做些什么?”
什么事都可以吗?
朝宛垂着头,声音很小:“我想……想出去。”
《西川月》杀青,回临南后,她一直待在这间别墅里,也从没有人说过她可以出门。
谁料,女人很快就应允了。
临出门前,朝宛头顶被戴上了一顶帆布帽,将脸遮得严严实实,还有口罩和围巾,全副武装。
“这里有狗仔蹲守,最好还是仔细一些。”
季檀月和她一副同样奇怪装束,垂眼为她整理着装。
朝宛对上那副遮住女人半张脸的巨大墨镜,没忍住,悄悄笑出声。
季檀月给她的围巾系了结,闻声,轻飘飘拽了一下围巾尾穗,“是哪个小笨蛋说想出门的,嗯?”
有些心虚,朝宛顿时垂下头,一幅认错模样。
脖颈上的围巾是季檀月的,鼻息间一股淡淡香味,熏得她脸颊燥热。
两个人锁好门,踩着薄薄一层雪,从地下车库驶车出来。
朝宛坐在副驾驶位置,忍不住小心瞥旁边的人。
这是她第二次看季檀月开车。姿态优雅,从容不迫,实在是很吸引目光。
忽然就想起了在善郓州那次,女人许久等不来她的消息,倚在车窗边,眉目恹恹的模样。
还有车前那盒开封的女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