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宛脸很烫,心中满是对自己任性的羞愧。
她这算什么兴趣广泛呢?明明是在胡乱挥霍,想故意惹季檀月生气。
但好像……弄巧成拙了。
怕浪费食材,朝宛某晚试着按菜谱自己烹饪。结果当然在意料之中,做出来的东西不仅卖相难看,还无法下咽。
可当晚却收到了季檀月久违的消息:
[很想尝尝。]
就像在嘲弄她。
朝宛紧咬着唇,委屈地红了眼圈。
她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回卧室蒙进被褥里,心中满是对自己笨拙的难堪。
睡前,手机跳进来一条推送。
季檀月发了《西川月》杀青的微博。
本来已经有了睡意,可看见这条推送,朝宛倏然从床上坐起来,心中慌乱。
杀青之后,如果没有其他行程,季檀月似乎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回来了。
到时候看见别墅里的一切,肯定是以为她还在闹小脾气。生气倒不至于,估计会选择一些更过分的惩罚。
可朝宛不想再任人摆布。就像善郓州耻辱的、充斥奶油甜腻气息的那一夜一样,被束缚住双手,只能任由女人施为。
她决心,再做一些更加过分的事。
会让季檀月厌恶她的事。
考虑很久,朝宛偷偷溜进了季檀月的卧室。
只有这里没有监控,弄坏一些东西,就能惹季檀月生气了。
季檀月的卧室每隔几日就会有专人来打扫,因此尽管空荡数月,还是一尘不染。
只是沉闷色调依旧叫朝宛有些压迫感。
朝宛静悄悄地关好房门,打量四周,一时没能发现什么合适的目标。
她害怕弄坏重要的东西会给季檀月带来麻烦,因此视线自发绕过了似乎有很多重要文件的桌台、窗边显然昂贵的古董花瓶。
忽然,朝宛发现墙角处摆着一架稍微积灰的黑色琴盒。
卧室每天都有人打扫,按理来说不会有任何一个角落积灰,可这个黑色琴盒却像是被遗忘了,连被触碰的痕迹都没有。
没有特意打扫,是不是对季檀月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拍拍琴盒上的灰,朝宛拉开拉链。
里面是一柄浅茶色吉他,琴颈雕刻一汪弯月,有些使用痕迹,但可以看出来主人很爱护。
朝宛莫名觉得吉他有些眼熟,手不由自主地抚过冰冷琴弦,一时怔神。
忽然,手底咯吱一声。
朝宛睁大眼,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可琴弦竟然已经从琴头颓然耷落下来。
心跳倏然加速,慌乱不已。
她把季檀月的琴弄坏了。
忽然,身边放置的手机一阵嗡嗡声,有人恰巧发来通话邀请。
纯白头像,上方一个简洁的字母y。
朝宛心跳霎时加速,把吉他匆忙放回床上,一时手忙脚乱。
季檀月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因为没在监控里看见她吗?
如果不是她深夜突发奇想,来季檀月房间里偷偷做坏事,或许根本不会弄坏吉他,也不会立刻就被女人发觉。
闭着眼睛按下接听键,朝宛咬唇,等待对面质问声传来。
可过了很久,对面始终只有忽轻忽重的呼吸声,听上去有些异样。
“季老师……”朝宛克制语气,可话音还是染上哽咽,“我把你的吉他弄坏了……”
对面呼吸声忽重了几分。
停顿许久,季檀月声线微哑:“……是吗?那把吉他对我很重要。”
朝宛愈发内疚,抽噎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分明是想故意惹季檀月生气的,可现在却有些后悔。
“朝宛。”
听筒里忽然传来一句沙沙低唤,像是贴着耳廓,惹得朝宛倏然脸颊发热。
“季、季老师,怎么了?”她吸了一下鼻子,小声问。
“……你在我的房间吗?”女人呼吸声轻忽,像在隐忍着什么,“如果不想我生气,乖,去关掉灯,然后躺在床上。”
不明白季檀月具体想要做什么,可内疚感却驱使朝宛本能去做女人话中提及的要求。
躺在没有余温的床上,鼻息间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晚香玉气息,她抹了抹发红的眼睛,回答:“季老师……我在床上了。”
这样季檀月就能不生气了吗?
听筒里的声音断续,呼吸声很重,女人很久没有说话。
肯定还在生气。
朝宛眼圈又有些热,咬住唇,不想让自己发出难堪哭声,“对不起,季老师……”
沉默良久。
“没有生气。”季檀月嗓音很哑,“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听筒里传来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响,还有让人心热的短促呼吸。
“季老师?”朝宛小心翼翼问,声音带了点困惑的鼻音。
话音刚落,那边陡然低哼一声。
朝宛睁大眼,不知所措,茫然攥紧被褥。
声音还在持续,仿佛近在身侧,隐忍且压抑,一下子吹热她耳畔。
“继续……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