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倒转,衣襟被扯得散乱,季檀月压在她身上,长发散落,双手牢牢按住她脖颈。
脸突然覆上轻柔阴冷的触感,像不怀好意的毒蛇吐信。
朝宛对上了季檀月的眼睛。
其中藏着痴狂、憎恶,还有……
迷恋。
从影的身上,含云看见了自己。
那个受人摆布,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
好不容易从泥潭里救出来的自己,怎么能背叛自己?
“我不许你背叛我……不许。”迷恋散去,季檀月长睫轻颤,平素温婉持重的面容变得扭曲。
苍白脸颊倏然淌下两行泪,落魄,且分外脆弱。
她痴痴笑着,无心擦泪,逐渐直起身子。
连带着扯住朝宛的衣领,把她拽到自己面前。
一瞬间,朝宛与女人贴得极近,心口因慌惧而胡乱跳着,还隐隐发疼。
这一刻,她仿佛切身代入了影的角色。
她不想让长公主为她而哭,因为,这夜的刺杀,本就是她一个人犯下的错。
程楼聚精会神地看着。
忽然,微微挑起眉,很是讶然。
就连江倘和阮柔也没有想到,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朝宛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脖颈上还残留着可怖红痕。
可神情却忏悔歉疚,摸索着,大胆去触女人秾秀脸庞。
这只手在几个时辰前还握紧冰冷匕首,毫不迟疑地刺入朝中重臣的胸膛。
如今,却因为害怕而发着抖,用来擦除含云的痴惘泪水。
尽管方才,暴君险些暴起,将她置于死地。
影话音哽咽,“不、不要哭。”
劝着别人不要哭,自己却早已滚下热泪。
仍在豆蔻年华的小侍卫应该是被今夜变故吓怕了,连声音都在发颤。
但她没有逃避,更没有去报复方才几乎要置她于死地的蛇蝎女人。
只是用那颗稚嫩毫无保留的心,将含云重重包裹住。
她抛弃了反戈的冰冷匕首,转而,用柔软的手抚净暴君的脆弱泪痕。
她从没有忘记,是含云将她从泥潭中拉出。
那一日,伞下女子落在影眼中,恍若天神。
纵然女子受世人唾骂,跌落神坛,影始终会是她脚下不离不弃的影子。
踩踏忽视也好,利用怜惜也好,影甘心做含云最忠实的犬。
影子就该亦步亦趋,而犬,是不能惹主上生气的。
“奴不会再背叛您。”朝宛双眸微红,笃笃望着病弱女人。
退后,在榻上深深叩首。
自此,黑或白都已无异,她的性命,从很久以前就归属于女人。
影这个名字,只为含云而存在。
场地一片寂静。
取景器后,程楼微微点头。
她与阮柔视线交流,发觉对方也朝她肯定地笑了一下。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情节。显然,朝宛做出了自己认为贴合影的举动。
表演稚嫩,却让程楼眼前一亮。
影就该是这样的性格。
对外狼一样凶狠冷厉,面对含云,却甘愿收起獠牙,抛弃那些被灌输的“良知”,不计前嫌,只为主上而活。
因为,在心智尚且稚嫩的影的印象中,含云,就是她的良知。
程楼没有喊“卡”,想看两个人还能碰撞出什么火花。
朝宛不知情,双手撑在额间,后知后觉,脸颊掀起热意。
没听见卡,她不能停,可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剧情走向了,只好就这么僵持着。
忽然,脖颈勾上一份重量。
季檀月搂着她,猝不及防,将她压进自己怀里。
“!”朝宛耳垂倏然蔓延红意,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在镜头里,场地还有其他人……
“先别动。”季檀月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开口。
“这之后,有一场拉灯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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