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山河座下的石台已经出现了隐隐的裂痕,这是因为有人攻击了这座剑冢的阵眼,而那时他恰恰就是这个剑冢的阵眼之所在。
当这是裂痕越来越大,最终轰然破碎的时候,一柄长剑从石台之中缓缓的浮现而出。
那是一柄和枕山河生的并不相似的剑。
枕山河这样的一个身着铠甲的壮汉,总让人以为他的真身会是无锋的重剑,地崩山摧,锋锐无匹。只是却没有想到,从石台之中浮现而出的却是一柄只有常人两指粗细的细剑。
这一柄剑通体雪白,只有剑柄之处嵌着一颗说不上什么材质的宝石,宝石圆润光滑,中间却闪现出隐隐的雷纹。
而细看之下,枕山河雪白的剑身之上是条条水样锻纹,堆云积浪,宛若一川山河全部都堆积在这轻薄的剑身之上。
一任天光枕山河。
在看见枕山河的本体的那一刻,纪尘寰仿佛明白了为何唐久会给这柄剑取这样的一个名字。
看见自己的本体,枕山河突然长叹一声:“天命如此!天命如此!”
一瞬间,从枕山河周身射出的金线尽断,整个剑冢之中都响彻了十万名剑的哀鸣。
人总说,人非草木,安能无情?
然而草木就真的无情吗?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精怪比人类要度过更加漫长的岁月,也同样比人类更加懂得感情。
这十分长剑于剑冢之中尘封许久,如今剑冢已破,它们之中固然有欣喜于自己重见天日的,可是却也未尝没有为此地的坍塌而叹息哀鸣的。
枕山河悬在那已经破碎的石台上。这八千年来,这石台是禁锢之所在,却也与他呼吸消融。
到了最后的时刻,已经碎成片片碎石的石台强自聚集在一处。有细碎的石块蹭了蹭着枕山河的剑身,竟恍若是带着几分眷恋。
“罢了,罢了,相伴千载,终有一别。”枕山河一声长叹,转而却没入了本体的剑身之中。
长剑之上镶嵌的宝石中的闪电发出了一阵亮光,回归本体的那一刹那,枕山河却忽然愣住。
这一柄长剑悬空,半晌之后,这一柄属于唐久的本院法器忽然颤动了起来。
枕山河终于忍不住的开怀大笑:“哈哈哈,果然是小九,不愧是小九!”
纪尘寰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枕山河。事关他师父的事情,他要知道,他必须要知道。
枕山河也不卖关子,因为下一刻,就有一阵耀眼的光芒顺着枕山河的剑身飞射而出,和方才枕山河手中的金线一般重新将这十万名剑束缚住。
“我有的时候怀疑,小九的拂世金瞳并不仅仅能让她透过现象看本质,而且还能让她预知未来。”
有些突兀的,枕山河这样对纪尘寰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