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不要开玩笑了!”中原中也根本摸不透她的想法,一边将自己视为组织的支柱,一边又说些如此可怕的话。他单膝跪在地毯上,昂首看着前方不知回忆起什么的少女:“如果是因为兰波的事,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她移动的速度其实可以很快,眨眼间便从办公桌后迫近到他面前。
咽喉被人扼紧,操纵重力的本能被青年刻意收敛,身体随着惯性倒伏在地。看着撑在上方的首领,中原干部大脑停摆——首领的眼睛很漂亮,仔细观察的话,和森先生又不一样了。他没有如此靠近过森鸥外,但能想象得出那人的眼睛永远平静无波,而森由纪……浅紫色里满是挣扎不休的痛苦。
就像切割打磨好的宝石在光照下折射出璀璨光彩,深深浅浅变换过几次后她松开手,跪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冷漠道:“你起来吧,这事儿翻篇了。”
不是做不到,她有一万个理由除掉这个人还能让兰波无怨无悔继续给自己卖命,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因为他们会难过。
就这?
雷声大雨点小,虎头又蛇尾。
青年坐起来,隔着choker揉揉喉咙,干巴巴找了句没用的恭维:“您体术其实还可以的,有空多练练。”
她当然可以,只是作为对比的对象一个比一个变态,这才显得格外柔弱。
“闭嘴,安静点!”她瞪了一眼,没好气的将眼前碎发理到脑后,胡乱揉散浓厚茂密的长发:“兰波先生活得好好的,魏尔伦也活得好好的,这才是我放过你这件事的根本原因。”
“那个家伙!奇奇怪怪的厚衣服,奇奇怪怪的口音,奇奇怪怪的体质,擅自靠近,擅自安慰,擅自拥抱,然后在我决定接受温暖时为了一个见也没见过的陌生人执意去死……我讨厌你,中原中也。”
感情浓烈到极致反而会以这种慵懒且倦怠的形式流淌,紫眼睛平视着蓝眼睛,白雾氤氲在眼底。
这份安静被窗外呼啸而过的海风打破,森由纪扭开脸,像个自觉受了大委屈的小孩子那样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我想要的亲情,我想得到的家人,全都为了你甘愿隐姓埋名,甚至献上生命。”
“我怎么会不讨厌你呢?百般劝诱,费心竭力得到的,只不过是勉强祈求来的碎屑而已,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乞丐。”
扭啊扭,那团黑色转过去,用后背冲着“幸运儿”。
“兰波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魏尔伦是你的复制正本。兰波养大了魏尔伦,也说服我为你申请保护令。魏尔伦为了你叛出欧洲异能局,因为你在横滨,他辞别故乡在各大港口流亡。中原中也,你得好好活着,活得像个人类,你要对得起他们的付出。”
她撑着地面起身,随意抖抖大衣,忽然平白感叹了一句:“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来支烟?”
“森先生……不是你的,亲人吗?”
被太多信息冲击到大脑宕机的青年喃喃发声,森由纪敛眉冷笑,从衣袋里摸出一支被五条悟塞进来的棒棒糖。她撕开糖纸,将糖球咬得嘎吱作响:“一个以各种不得以为由在孩子出生前就拍拍屁股潇洒跑路的男人,一个可以对女儿身陷魔窟袖手旁观的男人,一个拿女儿婚姻大事作为筹码的男人,他配得上‘亲人’二字?”
“大概广津先生也要比他更关心我些。”
森由纪苦笑着摇摇头:“我这里有所有关于人造异能力者实验的资料,也有关于前欧洲异能局特工兰波与魏尔伦的情报,全都是原件,你拿去自己看吧。”
她保持着背对大门的姿势挥挥手,放干部退下。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公桌上拿走的文件盒,也不知道怎么浑浑噩噩回的居所,干掉半箱红酒,彻底将房间砸烂,他被奉命上门的黑蜥蜴们提到酒店暂居。
三天后,脸色苍白近乎大病一场的中原干部回到首领办公室。
“你怎么证明,那些资料都是真的?你从哪里得到的?!”
如果这些才是真的,那就说明先代和太宰都在骗他,他们合谋骗他杀死自己的兄长!反倒是从来只会让他倍感压力的森由纪保守着秘密,并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被黑色晕染污浊的红光从青年周身辐射出来,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恰逢某人又一次翘课跑来横滨,靠在男朋友怀里看文件的森由纪拍拍五条悟的胳膊让他放松,然后起身绕过办公桌侧坐在桌面上:“因为我额外有个‘女巫’的代号,这世界上能瞒得过我的情报,目前还不存在。”
“哇哦,另一种意义上的最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