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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艾皱眉道,“圣上”

明景帝摆摆手道,“过去的事情,就不再多提,朕欲废太子,召你回来,是希望你能帮着稳定朝局的。”

废太子,是两人心中早有默契的事,何艾并不觉得意外,就是觉得有些突然。

“三皇子年仅三岁,不管您是不是现在就立他太子,恐怕对他来说,压力都太大啊!”

明景帝摇摇头道,“不立三皇子,他还这么小,将来长大后是个什么情况,现在还很难预料,朕肯定也等不到那一天,现在也没有精力再从头培养他,不立他,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二皇子残了腿,在何艾看来,完全不影响他继位,但在当前这大环境下,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宗室,宁愿接受太子那个人品拙劣的继承人,也能同意让三皇子这个幼童承大统,却坚决不会接受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当皇帝。

听到明景帝的话,何艾十分意外的看向他,“你是打算立昭王做皇太弟?”

明景帝摇头道。

“朕不打算立皇太弟,朕准备直接禅位于他,本来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大周,能有现在这局面,不仅是我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更是靠你在外面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是我们的心血,我绝不能将它交到一个无才无德的继承人手中!”

近两年,宫里发生许多变故,何艾纵为最受他偏重的大臣,有些事情,明景帝也不便多说,告诉何艾他的计划,让她做好配合准备后,就开始正式实施。

在接下来的一次由宗亲、勋贵,以及京中数得上号的官员全都参加的大朝会上,由身为御史的左昌明出面弹劾太子等人近些年来所行不法之事,证据确凿,令明景帝勃然大怒,当廷宣布废太子这一震惊世人的决定。

朝中诸位大臣也都大惊失色,引经据典的试图劝阻皇上,认为此举会动摇国本,败坏朝纲。

听完那些人的话,将群臣的反应尽收眼底的明景帝,此刻心情非常平静,做出决定前,还会有所迟疑,但现在,他的态度十分坚定,有何艾立在旁边,也让他由衷的感到心里踏实,轻松许多。

“朕意已决,太子这些年来,行事恣意妄为,骄奢淫逸、奢靡无度,朕皆看在眼里,为此深感忧心,曾多次劝诫于他!”

“却没料到,他在后宫的纵容下,竟然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勾结后宫,与承恩公府、承恩候府一同欺君罔上,多行贪赃枉法之事,太子之位乃为一国之本,事关国祚延绵,朕怎可因一己私心,便将祖宗基业交付到此等难担大任者手上!”

语气平静而又冷漠的说宗这番话,明景帝不顾太子的哭诉与求饶,径直宣布从即日起,废除柴宣太子之位,废柴宣之母胡氏皇后之位,将二人交由宗人府,听候审判发落。

承恩公府与承恩候府的罪过,则交由宗人府与大理寺共同清查与审议,自先朝起便宣赫一时的二府,就这么折在他们曾经的最大依仗手中,令人不胜唏嘘。

在朝中极为势大,在士林中也声望极高的姚太傅试图以死劝谏,或者说以死相逼,希望明景帝能够改变主意,却被眼疾手快的何艾一把拉住。

“圣上,这姚太傅身为太子之师,与太子之过脱不了干系,如今更试图要挟圣上,实在罪不可恕,还请圣上明查!”

“何莨,你这个奸佞小人,你怂恿皇上废太子,祸乱朝纲,你才是大周的罪人!还请圣上明鉴啊!”

何艾冷笑道,“我在朝中担任待诏时,圣上每每提及太子,都感慨不已,说太子生来聪慧,幼时性格宽厚仁孝,却不知为何年龄越大,行事越发无状,令他感到十分担忧与费解。”

“现在想来,都是因为被你这个只会沽名钓誉之辈给教坏,太子才会一步错,步步错,落得被废的下场,害得皇上不得不忍痛放弃悉心培养多年的继承人,而你现在却想混淆视听,试图拉我来为你顶罪!”

“想我何莨在外为国征战多年,刚被召回朝中,连朝中现状都不弄清楚,就被你如此诽谤,圣上为国勤政,为民操劳,不足五十岁,就已满头霜发,竟然还要被你质疑他的精明睿智,为能推卸责任,你无所不用其及,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些年来,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推行他那套姚氏理学的姚太傅,此刻脸色灰败的瘫倒在地,心如死灰的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苦心经营,都已因何艾这番话而付诸流水,他已被钉在耻辱柱上,再无清名可言。

直到明景帝唤人将他拖下时,才恍如突然被惊醒般挣扎着高声呼喊道。

“何莨,你不得好死,你冤枉老夫,毁我清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