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圣上,那何莨在川蜀之地居功自傲,拥兵自重,以权压人,散播歪理邪学,私行惑乱人心之举,长此久往,恐会令刚刚平静的川蜀之地再生战乱,败坏朝纲,动摇国本,还请圣上明鉴啊!”
“还圣上明鉴!”
前段时间还为在川蜀之地抢地盘一事而针锋相对的众臣,此刻则是同仇敌忾的合力弹劾何艾,明景帝目光冷淡的扫视着下方这些大臣。
哪怕他在过去八年里,抓住机会就会清理一次,却因顾虑着朝局的稳定,始终不敢将步子迈得太大,没能让他们真正伤筋动骨,只是行事变得更为谨慎圆滑,尽量让他抓不住把柄。
“诸位卿家所奏的,是何莨在川蜀之地的官员中,推广学习《官员行为守则》一事吗?左修撰,给诸位大人将背诵一遍《官员行为守则》,让诸位大人好好听听,看这里边到底有哪条说得不对。”
“刘英,先去准备一下,稍后下朝时,务要必给每位大人准备一本《官员行为守则》,让他们回去既能用心比对,还能给朕朕好好学习一下何大人的为官心得!”
身为前年的新科状元,左明昌现在也是金兰书院出来中坚力量之一,十分受明景帝的信重,虽然没有封他为待诏,却也给了他在御前行走的资格。
此刻接到明景帝的谕令,左明昌立刻出列站到殿中,口齿清晰的逐条将《官员行为守则》中的内容给背了出来。
“诸位卿家都是饱览群书之士,素日里与朕奏对,都是引经据典,将圣人之言,先贤之行挂在嘴上,但凡好好看过这册《官员行为守则》,就该知道它是何大人将圣贤的言行加以实践后,总结出的为官心得,你们做不到也就罢了,竟然还将它视为歪理邪学,荒唐,可笑!”
这些大臣不是不知道《官员行为守则》中的内容,只是何艾是以白话文的风格编写的,首先就让他们看轻了几分,认为它难登大雅之堂,反感不已,根本没有耐心真正用心的去看。
又因得知何艾就是逼着他们的门人子侄在川蜀不得不潜心学这些,才会移了心性,更视这册书是能够惑人心志的歪理邪学,才会有那么大的魔力。
而古往今来,但凡被定为歪理邪学的书籍与言论,向来都会被世情所不容,让统治都十分忌讳,却没料到同样的内容,到了左明昌口中,却成了圣贤言行的注释与实践,只是被何莨以通俗易懂而又直白的方式给归纳总结出来而已。
“是臣等误会,还请圣上责罚!”
明景帝淡淡笑道。
“责罚就不必了,朕认为何莨大人在属下官员中,推行思想教育的方式很好,所以,朕已参考何大人的成功经验,亲自为诸位卿家编写了文官守则、武官守则以及这勋贵守则,朕希望你们也要回去好好学习,要求熟记熟背,定期上交学习思想汇报与实践总结!”
朝中百官闻言,顿时个个都脸色难看,却还都不敢出声质疑,只能恭敬的应下。
看到这些人的反应,明景帝是打心里觉得十分畅快,他总算找到对付这些大臣们的最好方式,让他们学习,学习自己的思想与言行,不管他们能不能真正做到,至少也能膈应到他们。
正如何莨所言,大不了大家就互相伤害嘛,谁怕谁就输了!
除了要求朝堂上的这些官员学习,地方官员明景帝也没有放过,虽然他也知道,其他官员的学习效果,肯定不如由何艾把持的川蜀之地中的官员们的学习效果好,但只要能对这些官员有所影响,就比什么不做来得好。
现在每次想起远在川蜀的何艾,明景帝就有些想念,他知道,若将何艾留在朝堂中,他的压力就会小许多,许多他想做却不便做的事,想说不便说的话,都可以由何艾帮他代劳。
可明景帝更知道,将何艾放在外面,能帮他做的事情更多、更实在。
明景十九年,也是何艾外放的第七年,在川蜀任都督与宣政使的第二年末,府中突然迎来一批不速之客。
看到年过五旬的柳从兰与陈明秀带孩子们,在木昌荣的陪同下,一来跋山涉水的来到这川蜀之地,何艾十分意外。
匆忙行过礼后,她就赶紧扶着柳从兰到厅中上坐。
“娘,您们要来看我的事,怎么不在信里透露一下呢?这么远,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事,这要是途中遇到个什么意外,让我可如何是好啊?”
自打外任以来,他与家中始终保持着每十天通信一次的频率,除了骤然被任命为平乱大将军的那段时间,从无疏漏,双方的近况都比较清楚,在此之前,家里从没透露过要来看他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