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之间只是给舒夭绍一种极为类似的感觉,但是仍然存在明显的差异。

金光日礼貌归礼貌,但是他骨子里还是特别的傲慢的,金光日的一举一动,看似温柔亲切,实则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矜持,说白了就是表面上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心底里依然对此不以为然,并且偶尔会明显的流露出这一点。

但是眼前这位名叫徐仁宇的少年不同,他所表现出来的,是极度的谦虚,以及近乎于恭敬的礼貌,要知道,舒夭绍可是拥有李因爱的记忆的,按道理来讲,他们之间并不认识,但是在走廊相遇,徐仁宇还对她主动鞠躬了!

鞠躬!

还是主动的!

这要是换了金光日同学,场景应该改为——金光日对舒夭绍的狼狈视若无物,并且目不斜视地淡定走过。

但是如果舒夭绍主动向他开口,那么场景应该是——金光日仿佛“才”发现有个人这么狼狈,露出了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无比矜骄地颔首,问:“你是在叫我吗?”

舒夭绍x光一样的眼神,其实她是通过徐仁宇的微表情,在心底里拿这个男生给自己的感觉,和金光日进行反复比较。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徐仁宇和金光日都同样是“面具人”,一样的虚假虚伪。不一样的是,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更加用力地在克制自己,所以会有“非常礼貌”的“谦虚”的,“恭敬”的表现。

换句话说,舒夭绍感觉,徐仁宇不像是金光日那样肆无忌惮,他有些……底气不足。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这两个面对面站立着的少年少女,不论是舒夭绍,还是徐仁宇,都在脑子里绕过了百转千回的心思,然而按耐住一切,不动声色地开始掩盖自己,披上戏袍,戴上面具——

今天的你我,依然是一个成功的戏精呢!

戏精上线了——

眼前的少年,似乎是刚刚才从被舒夭绍那句极为不客气的话造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先是尴尬地轻笑了一声,接着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样,眼神有些飘忽,但是脱外套的动作倒是十分利索的,一边脱,一边道歉:“很抱歉,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你衣服湿了,我应该给你自己的外套才对的……”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无比自然,少年人的羞涩与美好都展现出来了。

“没关系,”舒夭绍抬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来,“你现在脱给我也是一样的……阿、阿、阿嚏!阿嚏!阿嚏!”

一个喷嚏之后,舒夭绍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接着就是一件带着体温的暖意的男生校服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舒夭绍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这是因为冷过头了,突然又盖上暖的,冷热交替之下才产生的不适感。

她觉得自己刚刚的演技挺好了,演出了被校园霸凌的少女被校园王子拯救了之后的那种激动与感激,就是后面打喷嚏的冲动没有压制住,扣分,九十九分好了。

徐仁宇抿了抿唇,善意地微笑着:“需要送你回家吗?”

他的微笑似乎经过了反复的练习,如此恰到好处,精准到极限,不多,也不少,多一分显得太过刻意,少一分又似乎不够真诚。

连微笑都需要反复练习的人……舒夭绍垂眸,这似乎又印证了她一开始的猜测,眼前这个少年,可能处在什么困境里,他,底气不足。

当然,舒夭绍的猜测也可能是错误的,比如说,这位同学底气十足,但是就是乐意为难自己走谦虚,礼貌,恭敬形的无攻击信号的人设呢?或许人家就是如此努力,一切都要做到最好的,自己要把演技发挥到极致?

然而即使是反复练习过的,挑不出一丝一毫错误来的微笑,那可怖的、阴冷的眼神,也必然是扣分项,舒夭绍漫不经心地想到,如此诡异的眼神,去拍恐怖片都恐怕不需要提前进入状态,直接就能上的那种。

“同学?”不见舒夭绍回答,徐仁宇只好又轻声喊了一句,以作提醒。

事实上徐仁宇本身也极为矛盾,他现在是脑子里有个恶鬼在疯狂的叫嚣着要给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该死的女人一个痛彻心扉的教训,最好让她这张令人憎恶的嘴再也说不出话来,又或许应该把她那双讨人厌的眼珠子给抠下来做成玻璃球或许不错……

但是理智又在死死地遏制住了那只面目狰狞的恶鬼,让他忍忍、再忍忍,现在还不是时候,没有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不可以……

“当然需要了。”舒夭绍毫不客气地应了,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赏少年的上道一样,“我现在这个样子,打车也不是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