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金光日不会哭,所以……舒夭绍从来就没有像是怜惜毛泰九那样,怜惜会为她“拼尽全力”的金光日。
所有的一切,都是极为复杂的因素共同铸就的。有系统出于舒夭绍不知道的目的,给予的剧情介绍存在各种偏差,有穿越时间节点的偏差,有反派本人的性格和态度……
当然,也有舒夭绍本人未能超脱普通人的思维习惯,她会受初印象的偏见的影响,会更关注“会哭的孩子”。
舒夭绍在心里问系统:“他和我一样是宿主吗?”
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因为……她意识到,这个人,可能知道的比她更多,可能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系统。
【他是,但不一样。】
“我可以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吗?”
【……可以,如果你不怕他杀了你的话。】
他不会的,舒夭绍在心里默默地说。
然后,她和盘托出了一切,并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和想法。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温如瑾静静地看着她,“你的系统给你的剧情,是有目的性的。某些偏差,或许是为了考验你,从各个角度在考验你。”
“自此以后,你应该懂得,系统给的剧情,可以是中肯的参考,但不是绝对。对每一个世界的理解,需要靠自己去摸索,去探寻,而不是一味的依赖系统剧情。”
他的声音,像是风一样轻柔,他的眼神,像是疼爱自己的长辈一样和蔼。
舒夭绍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你要真正的做到,对待还没有真正犯错的反派,即使知道他将来有可能犯错,也不能心存偏见,因为“罪在将来”这个观点,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温如瑾顿了顿,“我想你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你应该要真正做到,而不是在心里知道这个道理。”
舒夭绍一愣,是的,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早在毛泰九的世界里,她就有这个想法,可是人的心里知道这些道理,却不一定能真正做得到……
“对不起,我很抱歉,从今往后,我会努力调整自己,不因为反派的态度,而让自己偏移太多。我会努力从反派的角度,尝试去理解他们的想法,而不是永远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反派,并将他们的行为,简单粗暴的归咎于——他有蛇精病,我是正常人,所以我理解不了他,我就不去理解。”
“你很好,”温柔的人笑起来都令人如沐春风,“你会真正成为一个有原则有底线,内心温柔又坚持的人。”
“可是——”舒夭绍泪眼朦胧地站在原地,抽抽噎噎地停不下来:“我感觉自己十个非常糟糕的人,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好,我不值得他的喜欢和优待。”
温如瑾闻言,轻轻摇头:“不是这样的。值不值得,应该由付出喜欢和优待的人说了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能认识到错误,继而分析错误产生的原因,从根源处改正错误,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那这个人就值得称赞了。你已经在分析错误了,不是吗?”
“况且,被误会、被误解、被伤害的人,其实,一直都在期待对方的道歉。”温如瑾轻笑,“为什么不去告诉他,你也在为伤害到他而痛苦,你怎么知道,他不在等待着你的道歉和回头呢?”
“您看过方海权先生的《日行一善》吗?”舒夭绍胡乱地擦着眼泪,哽咽着讲故事,“里面有个故事,说从前有一个小和尚,他一直都是方丈最喜爱的小徒弟,方丈教授他正法,可他却还是被花花世界所迷,沉迷于滚滚红尘,变成了一个浪子。”
温如瑾含笑,静静地聆听。
舒夭绍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后来,浪子厌倦了这花花世界,他想要回归寺院继续当自己的小和尚,可是方丈对他失望透顶,根本不同意,还说:“除非木桌子也会开花”。于是,浪子就失落地离开了。”
“第二天,方丈发现木桌子竟然真的开花了,他大彻大悟。可是已经晚了,他已经无法挽回浪子了,因为浪子已经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地又回到了花花世界,继续当他的浪子了。”
“我、我……”舒夭绍又哭了,哭得停不下来,抽抽噎噎地说,“我现在,就像是这个方丈,就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根本无法挽回了!因为我的金光日,和那浪子一样,被伤透了心,我要怎么办啊呜~”
“故事里,方丈没能追下山,是因为他圆寂了。”温如瑾显然比她要见多识广,也听过这个故事,“可是现在,小方丈,你可以追下山的,你的小和尚,还在里面等着你,等着你的道歉、你的忏悔、你的挽留。”
“进去吧,”他笑着说,“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举头三尺有希望,你不跳一下,怎么知道自己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