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扪心自问,这么些年,您和周氏,甚至世家贵族们对先帝、对今上,可曾守过半年君臣之礼?”
“所以——”周哲翎哂笑,“你便急不可耐地要以以夫妇情分替哀家和整个周氏,去弥补对李家的亏欠,是吗?”
周哲翎眼中那些愤怒、不甘、疯狂的情绪好像随着周慕云不断变轻的声音慢慢跌落,慢慢变得麻木,空茫……
绝望得像一口枯井。
“别在这儿跟哀家说些没用的漂亮话儿了。”
“去罢——”
“这时辰,皇帝也该下早朝了,你也赶紧到广明宫献媚去罢。”
“早些把事儿办了去罢,哀家这身子不济了,动作快一些,那身用周家鲜血染红的皇后袆衣,哀家还想撑着,撑到看你穿上的那一天。”
“我们周家,世世代代都是要出皇后的……你、你好歹……也算是哀家养大的孩子……”周哲翎说着,喉间竟有些莫名地哽咽,“别那么蠢,让李家那只小狐狸骗了去,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姑母!”
周慕云泪如雨下,突然扑倒在周哲翎的怀里,额头前尚未干涸的鲜血蹭上了周哲翎的袆衣,让那身正红鲜艳得异常刺眼。
“慕云、慕云哪里都不会去……您在一天,慕云就在延年殿侍候您一天!”
无论如何,她都是长在周哲翎的膝下,周哲翎十成九的时间都严肃苛刻,可也曾在她年幼抱病的榻前探过她额头的温度,喂过她一碗汤药。
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周哲翎一个人死在已经是囚牢一座的延年殿内。
虽然血脉相亲,但她到底和周哲翎,不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