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儿?遇儿……遇儿……”周哲翎长叹一声,又在嘴里将这个名字重复了好几遍,“皇帝已经十数年不在哀家面前用这样的称呼唤自己了——”

“当年……”她伸手比划着,“皇帝只有这么高,哀家刚从永巷把你接出来,你总是抱着哀家的腿——”

“遇儿要这个——遇儿要那个——”她捏着嗓子,夸张地模仿着孩童的语气,“皇祖母,你抱抱遇儿好不好——”

“那个孩子死了。”李遇冷漠地将周哲翎打断,“广明宫的寝殿前,和翠珠一起,被你打死了。”

“那小丫头叫翠珠?哼——”周哲翎冷哼一声,“哀家都已经不记得了。”

“太皇太后手上沾染了多少条人命,萧美人,翠珠,甚至包括我母亲——”李遇微哂,“若是桩桩件件都记得,午夜梦回之时,如何能睡得着?”

“皇帝又沾染了几条人命,不是一样睡不着吗?”周哲翎冷笑,“其实哀家也睡不着,身居高位者,又有几个是能好眠的?”

李遇坦然地抬眸,“可朕现在睡得很好。”

“皇帝眼下胜券在握,高枕无忧了?”周哲翎沉声,“这是不准备同哀家谈这比买卖了?”

“这么多条人命,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李遇疾首蹙额,“在太皇太后眼中,就仅仅是买卖而已?”

“她们——”周哲翎深吸一口气,几乎将后槽牙咬碎,“都是贱婢。”

“你送进朕宫里来的那十几个丫头,她们只有十几岁大,就为了您无聊的试探,一生都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李遇质问道:“不用说,也是因为她们出身微贱,对吗?”

“那江南几十万百姓,洪灾之后又要面对圈地和旱情,百姓民不聊生,几乎易子而食,又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