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色纵情掏空了身子,史书工笔,声名狼藉;除了一则‘断袖风月’,还有几人会记得他也曾征兵十万讨伐边疆,大胜而归的丰功伟绩?”
“阁老这不是记得吗?”李遇笑道:“哀帝的故事,朕也读过。”
“喜欢断袖风月的,自然只记得断袖风月;留意政治军事的,自然也会记得哀帝文治武功。人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千秋名声的事儿,朕又如何左右得了。”
“不过是百年名声,一朝没尘,是非善恶,明者自辨罢了。”
“好好好!哈哈哈——”陈琸凄然一笑,良久后才道:“好一个‘百年名声,一朝没尘’;好一个‘是非善恶,明者自辨’。”
“为人臣者,自古武死战,文死谏。”
“陛下若全然不顾百年名声,定要仿了那汉哀帝——”
“那老臣不才,也唯有觍颜仿一代贤相魏征、宴婴之辈,以死相谏!”
陈琸言罢忽然挣脱起身,直冲梁柱而去,当真是一副要血溅广明宫的架势。
“阁老——”
李遇情急之下起身拦阻。
“陛下欲仿哀帝,老臣无言面对先帝啊!”陈琸跪倒在地,泫然而泣,老泪纵横,“先帝啊!老臣教导陛下不利,有负所托,这就来向您请罪了——”
“阁老!”李遇同小姚二人合力,几番挣扎才将陈琸扶起,他长叹道:“您糊涂了。”
“您心心念念着皇嗣和朕是否真有断袖之癖,可曾认真想过,朕即便真的分桃断袖,又为何一定要同周慕云说那样的话?”
见陈琸眼底哀痛之中露出疑惑,李遇才接着道:“当日白鸥行刺一事,还有后来送进广明宫的那十几名女子;无论朕如何谦卑恭顺,太皇太后对朕的试探,从未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