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甚至都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却可以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生出这样强烈的依赖,可以想见在李遇这十八年并不算长的生命里,是多么需要一个依靠。
白鸥不忍心想下去。
他看着小皇帝落寞的眼神,也不忍心问得更多。
“还想学曲子吗?”他信手摘下一片竹叶,回头问李遇。
李遇看着白鸥手中的竹叶,疑惑道:“这个也可以吗?”
“都可以的。”白鸥冲李遇勾了个笑,“今天教你个新的。”
他将竹叶抵在唇边,轻轻吹起了一首在他生活的社会里,人人都会的生日歌。
素蕊虽然离开了,可李遇的出生本身并没有错。
他不应该自降生起就背负罪责和死亡的沉重。
虽然不能简单地劝李遇一句“看开些”,但至少,白鸥想用自己的方式,起码在此刻,让小皇帝放松一首曲子的时间。
“火都熄了,回罢。”一曲奏罢,白鸥轻声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也别中挑在后半夜,这林子里湿气重,容易着凉。”
他转身要往广明宫外的方向走,身后的小皇帝却急忙两步向前跟上。
白鸥背身看不见,只听见小皇帝靴底踩着地上枯叶的“沙沙”声。
莫名地传递着一丝急迫和不舍。
“这是我第一次来,以前——”李遇急迫道:“以前这些东西都是小姚送去给苏嬷嬷帮我焚掉的……”
“大人。”方才一直守在远处的小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他朝白鸥行了个礼,“这些纸灰奴才得处理了,不可留下痕迹,遗人话柄;您能替奴才送陛下回去吗?”
白鸥嘴上没有答话,脚底却已经掉转方向往凉亭走。
李遇跟在白鸥身后,小脑袋恹恹地耷拉着,眼睛就盯着身前白鸥的那段影子。
方才,白鸥明明是在安慰他的,还关心他,可是现在又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