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鸥的手搭在棉布帘子上,愣了半晌。

在历史上,曲辕犁和高转筒车都是农耕文明进步的标志,对推进北胤的强盛起到过至关重要的作用。

白鸥深谙这一段历史,自然对这些也有涉猎;那些图纸都是他凭着之前看文献记载时的记忆画的,到底不是他的专业,也难免会有疏漏。

“来。”他干脆利落地答道:“我每天都会去看苏嬷嬷,如果陈琸那边回信图纸有什么问题,让小姚给苏嬷嬷带个话,我当晚就来这儿。”

说罢他掀了帘子出门,李遇站在书案前,垂着脑袋,好半天后,才喃喃自语似的说了句:“好。”

白鸥还会来,他是欢喜的;可原来——

白鸥只会为了图纸的事情再来找他。

冬夜独行,一星半点的温暖都教人贪恋,可一旦触碰过暖意,便再也忍不住贪婪地想要更多。

他捧起桌上白鸥带来的那堆凌乱的图纸捂在胸口,良久后,还是依言送进了炭盆里。

有人的生活不太容易,无论如何都要继续。

说话间年下便是要近了,就连我行我素惯了的白鸥也被绊住了手脚。

他前有护国之功,后有救驾之实;一方面能在御前行走,一方面宫里关于他是周哲翎面前红人的传言也是从未断过。

几重身份叠加,尤显特殊,各方势力都上赶着巴结。

平日里若是要请客送礼,还要辛苦寻摸个由头,而传闻中的白大人也是从不领受;年节近了,大家都走动得勤快,自然也不会放过白鸥。

白鸥自己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要搁在他以前生活的社会,那得叫黑户;这宫门他自然是出不去了,只是架不住有胆子大的都敢往禁卫军的小间送,甚至连替自家姑娘说亲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