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没有开灯,条野是盲人,即便是无法视物,黑暗对他也不是阻碍,他的自理能力比正常人要强得多。

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个眼疾之人,甚至被人提到眼睛的问题时,还会发怒。自尊心格外的强烈,一心证明自己不比正常人要差,反而要强上许多。

浴室一片黑暗,走廊的灯却是亮着的,香取遥眯着眼,按下了灯的开关,里面之人的样子在他瞳孔里清晰的呈现。

在香取遥还未开口前,条野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光着脚在家里走吗?”

香取遥抿了抿唇,看着他现在这副堪称凄惨的样子。也不对,不算惨。身上、头发、脸上沾满了刺眼的红色,像是在血迹之中连翻打滚过几圈,又像是近距离的被割开动脉的同行人溅了一身血。

液体还未完全干,粘稠的顽固的布满他身上的每一处,衣服却没有任何破损,身上没有伤痕。

香取遥走进去,肩膀用力的顶开他,条野没有防备的被撞到一边,背用力的撞上贴着瓷砖的墙壁,留下了一个人形的血印。

不等条野发话,香取遥已经拿起蓬蓬头,打开冷水的开关,对着条野,从上到下喷了他一身。血水流淌,沿着微凹的地面流入下水口,直到粘稠的红色稀释,变成水原来的颜色滴滴答答的从他身上流下来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条野没有避开,就任由着香取遥在大冬天淋了他一阵冷水,这种冲法井不能将血迹全部带走,青白色的发丝,发尾处犹如火羽一般绚烂的红色,像是最顽固的已经渗透染进去的血色,顽强的汇聚在尾端。

等到觉得香取遥有些消气了,条野才抬起手,抓过湿漉漉的前发往后梳,另一只手伸出,将浑身发抖的香取遥一把拉进怀里,转身将他推到墙壁,抓起他两边的手腕,用力的攥紧按在他头顶上。

室内还有挥散不去的血腥气,被水淋得皮肤泛白,冷得脸色也微微的发青。居高临下的,紧闭成线的双眼,睫羽轻颤。他的双唇抿得像一条直线,灯光从上方照射而下,半边的脸被照亮,半边的脸则是沉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