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凡纳如今被北方佬接管,市政府全都是北方人,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罗毕拉德家的祖宅破败严重,之前查尔斯回来一趟,安排人简单修葺了一番,能住人,但远远不能跟战前相比。
黑嬷嬷老了很多,身体还算硬朗,她哭哭啼啼的对女主人说,没能守住家里的财产,银器都没了,一些是被迫卖了换粮食,另一些被北方佬抢走了。
家里的家具也大多损毁,老太太索兰吉当年睡的大床被人抢走了(那是多么结实多么好的一张床呀);太太和小姐的裙子都被抢走了,那些流光溢彩的巴黎绸缎的裙子,闪闪发亮,几乎全新的裙子,后来出现在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身上,黑嬷嬷恨极了那些不要脸的女人。
爱弥儿安慰黑嬷嬷,钱财去了就算了,人没事就行。黑嬷嬷感动万分。
战争毁灭了萨凡纳的政治文化和经济,战前的“上等人”现在能保有原先的住宅就算是不错的,至于郊外的田地、庄园,全都归了现在的北方佬掌管的政府,能有余钱重新买回自家庄园的人家寥寥无几。
大批土地拿出来重新拍卖,北方新贵买下了其中的大部分土地,还有一些南方投机客买下了战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庄园。
查尔斯没能买回罗毕拉德家的庄园,当初老罗毕拉德买下了不少肥沃的土地;内战初期买下的南方债券现在也成了废纸一堆,给维克多和达米安拿着玩,后来约瑟芬觉得可能会被那些北方佬找借口整治罗毕拉德家,便叫波西将这些废纸全都一烧了之。
约翰忙着查看查尔斯夏天买到的田地,人手倒是有的,战争结束,被解放的前黑奴很多都回了原先的城市,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很多战前的白人老爷都遭到了报复;也有老实本分的黑人,除了田地里的活什么也不会,就想着找个田里的工作。
如今不是黑奴时代了,雇佣黑人工人的薪水跟白人工人相差不多,老约翰整天算计着家里的钱能雇佣多少工人,愁得不行。
他不愿意用女儿的钱,“家里也不是一点钱都没有,我在等今年的甘蔗钱。”
“您的钱不是全给了泰伦特家吗?父亲,您为了我操心花钱,就让我为您分忧吧。”
“你的钱是沃尔夫给你的生活费,我怎么能动用你的钱呢?你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你没有什么钱了。”
“父亲……”约瑟芬觉得父亲对自己的经济状况完全不了解,黑斯汀斯留下的财产说是给维克多的,但收益相当可观,一年能有数万美元;她再婚后没有了泰伦特家的2万美元年金,但托马斯光是今年就给了她5万英镑的年金;还有铁路公司已经在盈利,她不差钱。不过父亲确实不太可能拿她的钱,海岛的甘蔗钱年底之前准能送到,家里的经济就会好转。
萨凡纳目前的市场经济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很多消费场合月结,比如上等家庭的老爷太太小姐们出去喝茶吃饭聚会,往往是半个月或是一个月结一次账,店家不怕没人付账单,老爷太太小姐们也不可能赖账。
现在,这种信任感和荣誉感没有了。
瑞德忙得很。从纽约回了查尔斯顿之后,先去尤拉莉家,将她的3个孩子送回家,尤拉莉感动得不行。瑞德拜托尤拉莉照看母亲巴特勒太太和妹妹罗斯玛丽,偷偷给她们留了钱。偷偷见了弟弟杰夫,给了他钱做点小生意,没敢给多,要是给得太多,父亲老巴特勒肯定会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