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思考的,只是完全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放空眼睛的焦距不与它们视线对上,左右扭了扭脖子,然后捏紧了小木偶维持着平常的步伐一步步往前走。
一直走到看不见坟地的马路上,马路两边都是住户的房屋,苏晚晚才一口气深深吸进肺腔里,憋足了劲撒丫子就往家跑。
苏晚晚看不见的身后坟地。
几个老头老太太重新恢复了日常唠嗑。
“刚过去那女娃子是张翠家的孙女吧?刚才吓我一跳,还以为她能看见咱们。”
“哪可能啊!那么小一个娃娃要是能看见咱,那不是可惜了了吗?”它们都是死人,能看见死人的,多半是生气不足的人。
要么很快就会大病一场,要么就是很快就要死了。
另一个老太太点头:“是啊,就比我家小孙孙大那么一点点儿,还年轻着呢!”
“话说回来,张翠今晚到底来不来凑牌桌啊?前不久她家那外嫁女才刚回来给她烧了纸钱香烛,现在可是个有钱人!”
“嗨,你要想,你给你家女娃子托梦呗,人苏妹子顾家,晚上都得守着家里那对母女才放心。”
话题就此转到了家里年轻劳动力外出打工,只留女人娃娃在家守着的不安全,消息灵通的某位老太太还趁此机会八卦起了隔壁大队某某家留在家的女人跟大伯子爬墙,某某家小姑娘被养父欺负的碎话。
顶着大太阳唠了一顿嗑,几个耐不住寂寞的老头老太太才终于心满意足地重新回去睡午觉去了。
苏晚晚自然不知道自己眼中可怕的鬼居然能如此接地气,一口气跑回家,刚到家门口的坝子里就被自家养的大黄狗兴高采烈地一个劲儿扑腾。
农村的家里总也少不了要养条看家护院的狗,多半都是土狗。土狗吃得随便,命硬,还聪明又忠诚,对主人从来都怀揣着满腔的热情,哪怕刚被打了,主人一个召唤,就又毫不犹豫屁颠儿屁颠儿地凑上去献媚讨好。
苏晚晚看见大黄狗,稍稍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家的第几代看家狗。
——狗子数年换一次,拴狗的铁链子却可能是十年未曾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