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有酒吃有肉食,这才过了个把月,独自行走各处的事仿佛是发生在上辈子。

这样其实也不错,自己此生若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也算是上天对他这个瞎子的宽厚了。

清晨的大黑山仿佛睡在迷蒙的梦里,山寨中云山雾罩。

英彦行走在寨子中的通路上,穿着青森给捎来的粗布衣,在山中的夏日晨风中瑟缩着身体。

过了一段时间吃完就睡的生活,他终于鼓起勇气出门见光了。

昨夜他像贴烧饼一样翻来翻去,心中想着毕竟这是一个没有过去的地方,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会提醒他干过什么蠢事,这样他就可以假装不知道过去的痛苦回忆给他戴上的沉重枷锁。

可以假装不记得那一轮骤然黯淡下来的皎白月亮,不记得明月夜里自己像梦游一般被带着前往梦幻般的萤火虫的领地,流连在孤寂的帝王陵寝,踏足在闹鬼的古战场,到月老树前求签,嬉水在山洞中的月下清潭。

这些一同度过的时光,当时只道寻常。但此时却只剩他一人。

那个总是坏笑着拉着他,推搡着他向着未知世界走去的人,究竟哪去了。

他好似永远的停留在记忆中,穿着红衣红裙,手中闲闲拨着三味线对他唱君如明月啊,吾做星辰。

这回忆中的甜,和此时口中的酸苦,都是他此生头一次体会的东西。

原来世上竟有这样的事情,上天在惩罚他这些年的不谙世事,让他沉溺其中后又忽然打碎幻景,令他心惊胆颤,不知所措,又忍不住跪地捡起这一片片的幻境碎片,反复的咀嚼品尝这些回忆的苦涩。

他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