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礼……你怎么……”在这?不是晏原约他来的吗?
安宣站在门口,方才还像一只开屏孔雀,转眼间便变成了一只斗败公鸡。
陆温礼不语。
晦暗灯光下,酒吧欢脱而十分具有节奏的背景音在耳旁回荡,吵闹得让人忘了今夕何夕。可陆温礼却仿佛隔绝了一切喧哗,神情淡漠,坐得挺直,和这些蹦蹦跳跳喝醉了酒的男男女女们截然不同。
即便陆温礼没有说话,安宣也能感受到对方那犹如实质的滔天怒意。
他咽了咽口水,这才装着胆子凑上前,在陆温礼身旁坐下,笑了笑:“……是你约的我?”
半晌,陆温礼终于微微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不带任何温度,藏着冰凉锋芒。
安宣只听陆温礼淡淡开口道:“你不喜欢我。”
安宣彻底呆住了。
他从进包间的那一刻,就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温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突然说出刚才那句话?
他呆了一会,下意识便想反驳,可又畏惧于陆温礼,压着声音有些心虚道:“我喜欢——”
“你喜欢的是我的能力和我拥有的一切。”
陆温礼缓缓站起身。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机票,轻飘飘地扔到了安宣的身上:“明天的飞机,我帮你买好了。”
安宣瞪大了眼睛,他捡起落在一旁的机票,急急忙忙道:“什么意思?你要赶我离开西京?温礼,我、我……”
他的脸上居然是当初来陆温礼家拜访时那样乖巧而有些单纯的表情。
同他这样夸张的打扮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违和。
“安宣。”他听到陆温礼低沉的嗓音传来,不带有一丝人情味,“我父亲的性格我清楚,他是看你可怜,希望我照拂你一二。我不是,我没有恻隐之心,我的底线还很高。”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触及到了晏原,那便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陆温礼很少直接发火,但这并不代表他真正发怒的时候不可怕。
他父亲本就是个偏听偏信的人,当年他坦白性向更是让他父亲到现在都耿耿于怀,甚至还打算给他介绍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
会听信安宣,算是情理之中——毕竟安宣这个邻居和发小的身份天然就有优势。
可不论如何,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能触碰到他的底线。
陆温礼目光一沉。
分明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不过一张机票,安宣便不敢多言,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很清楚陆温礼有多大的能力。
白鹿实验室遍布海内外,陆温礼身为白鹿实验室背后的唯一操控者,不论是人脉还是金钱,都足以让大部分人望而生畏。
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也正是因为陆温礼如此的与众不同,仿佛世间所有人都配不上他一般,安宣一开始并没有把晏原当作陆温礼认定的那个人。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想玩玩,或许又只是朋友关系,还不曾达到那种关系。
可是此刻,陆温礼的反应告诉他,那个笑起来总是带着酒窝的青年,是陆温礼这二十几年傲视所有人的人生中唯一的弱点。
一个碰不得、说不得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