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在arthur的腿上变换姿势,arthur的手心按在他的身侧,他的手指穿过了他的发丝,但这些丝毫没有阻止rl转过身子眯起眼睛望向arthur,“假如你想用自己濒死的故事让我好受一些,我可以告诉你目前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他比划道。

“该死,我还没说完呢。”arthur说着用手将rl的身体转了回去。arthur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说服rl自己始终把他放在心上,而如果他还是不能尽快察觉arthur要他这一简单至极的事实,那么arthur便准备一字一句对他说个明白。

他的父亲曾教导他与其事前瞻前顾后,不如事后请求宽恕。此时此刻,他寻求的正是宽恕,因为是他将rl逼至如此绝境。

rl一脸恼怒,但他扯过一个枕头垫在arthur的腿上,然后重新躺了下去,没有太多的抱怨。他伸出一支胳膊环上arthur的大腿,虽然轻柔的碰触带着一抹犹豫,但依然几乎填补了因枕头而造成的距离。

“我不清楚我是怎么游回岸边的,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何会气得去偷车,结果差点丢了性命,但当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家中,我的爸爸……”arthur稍稍停顿,“好吧,我本来等着被劈头痛骂一顿。我还以为我得俯身躲开朝我扔来的各种东西。我的爸爸会有什么反应,我的心中完全没底。我的意思是,我偷了一辆公司的车,把它沉到了池底。车子无法回收——至少在水平面重新下降到一定程度之前,任何打捞的意图都是泡影。我以为我会被剥夺继承家产的权利,我以为我会被扫地出门在街上自生自灭。那时我吓坏了。”

当日走进家门的他衣衫褴褛,满身脏污,血液泥浆混合着某些arthur至今依然不想知道的东西在他的衣服上留下斑斑痕迹,arthur想起了父亲看见他时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双眼隐隐刺痛。他是幸运的,遭遇这样的事故却大难不死,整场意外留给他的仅是扭伤的一个脚踝、瘀青的一侧膝盖、腿上的一道割伤,以及分布全身各处的撞伤和擦伤。他的父亲在看见他的瞬间便脸色惨白——那只有矿工才有的小麦肤色从他的脸上彻底消失,他的双手颤抖不停,甚至不能组词造句,抖动的两手朝他比划着你还好吗与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而紧接的一连串词汇断断续续,最终拼凑出两句完整的句子,你麻烦大了,小伙子以及我爱你,但你绝对不许再做这种蠢事。

“就在那时,我坚信我的爸爸是个外星人。噢,我确实被关了禁闭,那几乎要了我的命,而且在一年之内我不能碰车,但他拥抱了我——天啊,如果那场面还算不上尴尬,我不知道什么才能算了。”arthur说道。

arthur的一只手覆在rl的身侧,持续的轻缓震动传入掌心,rl的身体在他手掌之下微微摆动。

rl笑出了声。

arthur微笑。他静静看了rl一会儿,目光溢满深情,他很高兴自己能将rl拉出痛苦的泥沼。他希望能让他露出如今这般笑容的人始终是——且仅有——他一人。

形单影只、悲哀忧伤并且落寞孤寂令此番思绪萦绕他的内心。arthur的父母已然离世。不论是他的父亲还是母亲,他们再也不会轻触他的肩膀,拨乱他的头发,亲吻他的脸颊(他的母亲),或是紧捏他的肩头(他的父亲)。他想念晚餐时分的对话,想念午间片刻的休息,他怀念所有那些彼此间分享的故事和针锋相对的争论。正如rl需要和他人进行交流一样,arthur同样需要和别人的这般接触。

或许他的渴求还更多。arthur压抑着想要伸出五指梳理rl头发的冲动,他克制着不让自己转动对方的身体变换另一种姿势,同时强忍下想要贴上那具身体、吻住那对唇瓣的欲望。rl也许是在痛苦中挣扎,但他从来没有隐藏他的苦楚。而rl情感的深不见底令arthur的呼吸不能自已。

有时,他人的想法,他们的感受,都令arthur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对此深恶痛绝,但这样的场合却数不胜数。他讨厌被人拒之千里之外,他讨厌横亘在他与别人之间的无声隔阂。同样的鸿沟却从不曾出现在他与rl之间,为了某个愿意对arthur敞开心扉的人沉沦实在轻而易举,毫无难度可言。rl对他无所保留,arthur因此而深爱着他。

rl为自己筑起的堡垒,那被他用来藏身的要塞,如今正在arthur的眼前土崩瓦解。

此刻,arthur对他的爱无以复加。

“噢,闭嘴。”arthur说道,因为rl的笑声依然不绝。

rl翻转身体背部朝下——arthur抬起手给他腾出空间,他的手心转而落在了rl的胸口,或多或少料想rl仍会对书的事耿耿于怀,于是他留意着一切对方排斥他碰触的迹象,却并没有找到丁点的痕迹。rl收起一只手臂置于脑袋下方,他的发丝凌乱,一阵强烈的渴望顿时从arthur的心底油然而起。rl的气色已好转。如今的他平静了些许。自arthur就演唱会发问起便笼罩他全身上下的紧张悄然失去了踪影,他的双眼湛蓝,泪水冲刷过后的红肿还未消退,而那抹蓝色也因此愈加明亮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