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咏思望着满屋的人,将袖子抽回,声音带了些厉:“我既已请旨领命,哪里能随意更改。”

他顿了顿,道:“我会活着回来,你们放心。”

“如何放心啊?那里可都是作乱的逆贼,儿啊,再听娘一句劝,别去了。”

“咏思,你再想想。”

“呜呜呜,哥哥别去。”

任他们说的哭的,江咏思去意已决。只在临去前,去了江氏祠堂,长跪在江宏深的牌位前一个时辰。

粮草督运一职,实为苦差,甚至会为此丧了性命。

江咏思与众人一路往南,拿了新帝圣旨,于江南各处州县粮仓聚了足够的粮草,又有新帝岳丈江南提督的大儿周鸿率兵护送。即是如此,半路上时常遭受到饱受饿寒的流民抢食,以及上山为匪的抢夺。

死在刀枪剑戟下的无辜百姓一日比一日增多,江咏思看着饥黄肿胀的他们,也不由生出恻隐之心。

可粮草是即将要用作征伐金州,不可能散分于他们。

愈往南,江咏思更加日夜不得安眠,若说从前年少,总会与老师同窗,还有江宏深谈及民生,总能说出许多的建议来,又辩论其实际用处。

可当真实的世间百态摆到他面前,他又对从前的那些高谈阔论感到不安。

就在这样的不安中,一行人接连过了渝州、浙州,又绕过岭南四州,到了随州,渐渐逼近金州。

夜间,一处平地,十分之四的人在视察周围动静,而剩余人则在歇息。还有不到一刻钟,便是换岗的时候。

周鸿不免烦躁起这桩差事,他本就不愿来,可得了父亲的指令,也不得不来金州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