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从来不会像顾雅儿那样叫陈氏一声娘，说是这不符合礼数。

陈氏一直觉得儿子一心扑在读书上，将来是要考取大功名的人，思想迂腐了一点也能接受。

但是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顾名才拿过她手上的茶杯，一下打断了她的思绪。

陈氏被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到了，“你……”

她刚要发火，又想到场合不对，连忙把气咽了下去。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顾名才，压低着声音道：“清荷是穆雪的人，穆雪生不出儿子，老五早晚会过继到穆雪名下。等老五把顾家抢走，有你哭的时候！”

顾名才睫毛微颤，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终于抬头直视着陈氏的眼睛。

“姨娘，你累吗？”

陈氏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顾名才：“每天一睁眼，都想着要怎样得到父亲的宠爱，要怎样防止别人的算计，又要怎样去算计别人，你不累吗？每日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你可曾后悔过？”

陈氏身子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和雅儿，你这是在怪我？”

她不知道顾名才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他是圣贤书读多了，脑子不好使，竟然不明白她的苦心。

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他和雅儿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嘛！

顾名才直视着他的双眼，沉默许久，却是忽然笑了一声，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到底是不是为了他和长姐，他心里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