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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坐在榻旁,看着弘昼已经老去的睡颜。

很多很多年前,额娘有事的时候,会把自己搁在耿额娘的淬心院,那时候只是格格的两位额娘院子都很小,他与弘昼也只能睡在一起。

怎么会一眨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呢?

弘昼醒过来的时候,带了点病重中特有的迷糊:“四哥,我告诉你一件秘密吧。”

弘历就听他道:“我不想做裕亲王,圣祖圣言里说过,裕亲王临死前还在自称奴才,一生真是恭恭敬敬的给皇玛法当臣子奴才。”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弘历不得不再靠近一点才能听到弘昼接下去的话:“我也做不来十三叔,做不来像十三叔那样好的弟弟和总理事务大臣。”

“四哥,你一登基,我就向你求了雍亲王府,你也给了我。

弘昼笑了笑:“我只是想,咱们能一直像在雍亲王府里,是那样的兄弟。而不是,我也是宗亲族籍里的一个亲王,你的臣子奴才里的一个。”

弘历只觉喉间酸涩哽咽,他轻声道:“朕……”他顿了顿:“弘昼,我把雍亲王府送给你,也是这个意思。在朝上我是皇上,不能不做皇上该做的事情。可我也没有忘记过,咱们是兄弟。可这些年,你总不愿意帮我。”

弘昼摇摇头:“我不愿意,我不想做事领赏磕头谢恩。”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带着一种从年少时就未曾改变过的执拗道:“我不愿意。”

弘历忽然就明白了。

正如此刻,和亲王要不好时,作为一个皇帝,自己才能按照规矩摆驾和亲王府。自己做了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可这些年,大约渐渐忘记了作为一个兄长来关心弟弟。

说来,除了弘昼的‘丧仪’和这一回,其余时候,他从未到过和亲王府。

他若要见弘昼,便是召见和亲王。

或许弘昼就是想证明一件事,我不是你的奴才和臣子,我是你的弟弟啊。

所以他办丧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你的,天下人,包括我都是你的奴才,直到死了才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