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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太妃说起富察氏是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夸赞:“富察氏才多大,十来岁的年纪,入宫后理宫务从无错漏也就罢了,这无非是个仔细,可待人接物说话上头,从没有一句能让人挑出不是的话来,就难了。”

虽然没有什么道理,但世上的现实就是这样,若是一个人总犯错,旁人会笑他蠢,欺负他的蠢。但要是一个人做的太好,又会让人觉得害怕,进而生出阴暗猜测来。

有能为的人,就会给人距离感和压迫感。

尤其是富察氏身份特殊,虽是晚辈,将来这些太妃却可能要在她的当家下过活,未免让她们心里有些异样。

像高氏这样的重华宫格格,太妃们的语气里,就全是单纯慈祥的喜欢了。因为她们完全是站在一个胜利者和智商压制者的角度来看她,来喜欢她。

宋嘉书是了解富察氏的,外柔内刚,她不是不知道怎么讨这些人的喜欢,只是这种带着优越感和俯视的喜欢,富察氏本就不稀罕。她的人生,又不需要靠着这些人看着顺眼来度日。

想着这些年跟富察氏的相处,宋嘉书看着耿氏认真道:“那不是个会害人的孩子。高氏没有身孕,不过是缘分未到,其余人就只是没机会罢了。”

弘历这几年一直被皇上溜着六部到处去轮转,差事一桩接着一桩,难得回一趟重华宫,除了呆在福晋处,也就往高氏处走走散心,旁人那真是想有孕也没机会。

耿氏原是见宋嘉书听说弘昼侍妾有孕,神色有些异常,才说起此事。

这回见她这么说,也就笑道:“姐姐跟自家儿媳妇待得多,自然更了解,你既然能说出这么一句,我也就放心了。姐姐别嫌我小人之心,在我眼里,弘历与弘昼也差不了多少,都是我的孩子。事关弘历的子嗣,我想到这里,不说一句,我总不能心安。”

宋嘉书伸手拍了拍耿氏的手:“我都知道。其实你要是真有心思,就不说话冷眼旁观才是。你只是心里惦记弘历才说的。”如今皇上就两个儿子,若耿氏心存恶意,就不该来跟她说,应该往外头去散播。

耿氏捧着茶坐了一会儿,忽然又道:“姐姐,说句实心话,或许我也有些自己的私心私意在里头。就像方才姐姐说的,你虽然也从来不出错,但咱们也曾有过在府里寥落的日子,咱们也一起过了那些因为齐妃或是皇贵妃受委屈的日子。可富察氏实在是处处太顺当了。”

宋嘉书莞尔:其实人都是这样想的,那些当面就跟自己阴阳怪气说富察氏城府深沉的老太妃,那些会在背后议论富察氏嫉妒不容人,以至于这些年重华宫都没有庶出子女的命妇们,富察氏也从未得罪她们。

她们口中刻薄大约也是看不过,富察氏出身好,嫁人后还是生了嫡子嫡女的隐形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心里的黑暗面人人都有,可如耿氏般,能这么说出口的承认的,就极少了。

宋嘉书想:不出意外的话,她跟耿氏还要在一起待很多年。虽然她不是会表达自己情绪的人,但跟耿氏这样什么都说的人相处,她反而会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