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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之情更无从说起,九龙夺嫡的残酷,从前也就宣武门之变,拎着兄弟头的场景可以一比了。然而那样一刀砍下,也比旷日持久的折磨也轻松。

皇后是他的发妻,两人却早失嫡子渐行渐远,年贵妃是他真正心动过,也真心爱他的女人,两人却接连失去了他们的四个孩子,年氏一族更是被他亲手剪得七零八落。然而无论是皇后还是年贵妃,是冷淡的还是炙热的情分,也都随着一抔黄土逝去了,变成了两块牌位。

弘时这个曾经看重的长子,跑去亲近八爷,要忤逆他这个父亲。

母子不是母子,兄弟不是兄弟,夫妻不是夫妻,儿子也不是儿子。

终其一生,他都困锁其中,以至于跟曾静这种反贼都要对驳三日,非要听到对方认错心服口服才罢休。

若说至亲中其中还有什么能支持他,便只有一个怡亲王了,偏生还英年早逝。

也难怪皇上为此事悲伤难抑,寄托于佛道轮回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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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弘历弘昼从涞水怡亲王陵墓回宫,便听说皇阿玛病了的消息,忙来请安。

灌了退热的药汁,睡了一觉后,到了白天时皇上烧已经退了。

听说儿子们回来,皇上就立刻召弘历进来细问了怡亲王周年祭礼的一应事务,确认了一切妥当才放了他们回去。

而养心殿里,皇上也没能再安稳的养多久的病。

不多几日,边关便传来要紧的战报,事关准噶尔的叛乱,终于将皇上这一年来,对出版业的热爱暂且抵消掉了。

皇上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宵衣旰食处理政事的雍正爷。

宋嘉书也得以从养心殿搬回:侍疾也得有病人可侍,皇上都不大回去睡觉了还有什么可侍?且养心殿此时不分昼夜常要召军机大臣谈论军务,有妃嫔在实在是不方便。

回到自己的景仁宫后,宋嘉书先是好好睡了两日,几乎除了晌午起来应付必要的宫务,其余时候就是睡着。

于是第三日晨起,白宁进门见娘娘居然已经坐在镜前了,不由诧异道:“娘娘怎么不睡了?这么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