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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摆手道:“赤雀,带着旁人都下去吧。本宫要跟熹贵妃说说话。”然后居然询问宋嘉书的意思:“你身边这宫女是否要留下,你自己定吧。”

宋嘉书也就道:“多谢皇后娘娘,白宁留着便是,事关臣妾,她没什么不能听的。”

看着赤雀带了人都下去,皇后望着自己宫人的背影,语气不知是感慨还是自嘲:“这些人也跟了本宫多年,赤雀更是镶红旗的包衣,是当时我阿玛还在做镶红旗都统时挑了送进宫的,她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乌拉那拉氏手中。”

“这样的出身,本宫自然也该信她,其实这些年看下来,赤雀也是个忠心的好孩子。只是说来好笑,这些年来,她从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就像如今,赤雀还在拿什么正位中宫,贵妃不能僭越这话来安慰她。却不知她在乎的早不是这些了。

皇后看着跟着熹贵妃身后的白宁:“说来,本宫这一生,从来没有过贴心贴肺的人,无论是夫君还是儿女,无论是乳娘还是宫人——当年年氏死前,还有乳母一心只守着她,要不是她留下话,那寿嬷嬷就要一头碰死。等本宫死的时候,却不知谁还愿意守着本宫,只怕都忙着自寻去处了。”

皇后神色不见多少悲伤,只是寥落道:“也好,落得干净。也免得我还有要挂心之人。”

宋嘉书见皇后说着话有些咳嗽,就亲手把茶盏端起来递过去。

皇后接过来却没有喝,只是望着她道:“本宫听说,当年皇贵妃临死前,也要见你一面。只是那时候你却不愿屏退下人,并且让太医先后都诊脉,才肯跟皇贵妃说话。那怎么今日,在本宫这里就没这些规矩。”

宋嘉书看着皇后,认真问道:“娘娘想听真话吗?”

皇后点头。

宋嘉书便直言道:“因为五年前,皇贵妃娘娘要是出事,皇上也许会怨臣妾,可如今,臣妾已经有把握,皇上不会再因任何人任何事迁怒臣妾了。”就像她已经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意,想留曹佳氏就留曹佳氏,皇上也根本不会怪罪。

皇后也不意外,甚至还略带了欣赏之意:“当今并非是个好取信的君主,可你终究做到了。”

皇后虽是病中,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知道,当日曾静一事,皇上哪怕极为恼火训斥了四阿哥,甚至让四阿哥闭门思过了几日,却都没有半分牵连到钮祜禄氏身上。

她在皇上如今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其实早在皇贵妃还在的时候,皇上就展露出对钮祜禄氏一种别样的信赖。皇后也不知当时的年氏发现没有,年氏那样爱慕皇上,是否曾因此黯然神伤,醒悟过来一个皇上的情分和信任从来不是一回事。

“你到底是个心软的人。”皇后忽然道:“你说的并不全是真话。除了皇上对你的信任,更要紧的是,我这个皇后已经被皇上厌弃,哪怕我真的被你这位熹贵妃欺辱,皇上也不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