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九爷被流放出京那一日,京中自然没有官员敢去送行。
唯有本该在府里反省的廉亲王去了。
八爷素服一身,按理说来送被流放的人,这是极为不吉利的。九爷却很高兴,笑着与八爷喝了几杯酒:“八哥,这一别,咱们兄弟只好来日地下再见了——也去问问皇阿玛,这是不是他选的好皇帝!”
后来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又命廉亲王在奉先殿跪了整整一昼夜。
廉亲王也无所谓。
事到如今,他还怕什么呢。
他还知道,皇上对隆科多也生了不满。他就盼着,皇上杀了年羹尧,再杀自己那位好“舅舅”隆科多,再杀自己这个亲兄弟——他要在地底下看着,老四这个皇帝,能有什么名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且说九爷流放出京当天,八爷当时虽与九爷对饮,笑着送走了九弟,但心里的苦闷和恨意实难为人道也。
就像人得了绝症,知道自己要死,可也没有个欢欢喜喜认命的。
他回了府中,正在换衣裳,便听人回禀三阿哥弘时到了。
八爷不由一声冷笑。在年家倒台后,四阿哥弘历几乎就是无冕的太子。皇上都下旨让他住到重华宫去了。
叫八爷来说,是真不知道弘时怎么混的:明明是长子跟弟弟们差着好几岁,明明生母从前是府里资历最深的侧福晋。让他拿着弘时这一手牌,绝对不会到今天这结局,怎么能叫弟弟后来居上呢。
“请三阿哥进来吧。”
廉亲王当着人的时候,脸上总是如沐春风的,他笑着请侄子坐了喝茶,然后感慨道:“人心冷暖,如今我被免了官职又遭皇上斥责,难为你还肯来看我。”
弘时听了这话,自己就先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从小八叔九叔就很照顾我,今日九叔……我也没能去送送,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