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书反笑了:“你入宫一趟,不但觉得自己是大人了,还觉得额娘是老人了不成?还得搀着走?”
弘历立马笑道:“额娘并不老。”他认真端详了半晌,才郑重道:“额娘跟几年前的样子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其实孩子小时候,虽然发自内心的依恋母亲,但并不怎么观察母亲,五岁前的弘历就是这样,他记得额娘怀抱和手指的温度,但却记不清额娘年轻时候的面容。
在弘历心里,五岁前只知道额娘是他最亲的人,他可以依靠的人。直到那一年额娘病重,他才惊觉自己有失去她的可能性。
那一年,他奔回凝心院来看到的额娘,与今日没有分毫区别。
他笑了笑:“这几个月,只要想着额娘,想着凝心院,儿子就觉得安心,觉得宫里的日子,也都好过了。”
宋嘉书眼睛有些热,喉间也有些发酸:所以在宫里的日子,到底还是不好过。
如今的紫禁城,可不是乾隆的紫禁城,由着弘历说了算。如今他不过是个王府阿哥,在紫禁城里是最低的主子了,靠得皇上青眼住在里头,又有旁人虎视眈眈,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可宋嘉书什么都不能说,对着皇命,除了谢恩,什么都不能说。
她只能点头:“你放心就是,额娘一直在这里等你。”
母子两人边说边走到石榴树下。弘历也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不由道:“今年石榴熟的早吗?感觉都打完了。”
枝头上只挂着为数不多的石榴了。
宋嘉书点头:“正是呢,原本我想等着你回来打石榴,竟是来不及。”
弘历借着灯光约摸着数了数上头石榴的个数,然后道:“额娘,明早您帮我准备杆子和梯子,我上去亲手摘几个,带回去给皇玛法和和嫔娘娘,也算是一点亲手准备的孝心。”
说完又连忙道:“和嫔娘娘是皇玛法指了照料我的,儿子自然要记着,并不是……”
宋嘉书失笑:“怎么,还觉得额娘会吃心吗?”
康熙爷能记得指一位没有孩子的后宫主位照顾弘历,才见对这个孙子有些上心,不单单是拿他当看重雍亲王府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