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养鹤闻言神色一黯,点头叹道:“是啊,这混账东西酒后乱性,居然把人家小姑娘给打死了,我就知道,他迟早有闯大祸的这一天。”
裴缈道:“这可是大罪,鹤老你有什么打算吗?”
“能有什么打算。”张养鹤忽然满面愤怒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法院给他判轻了,我都不同意!”
张养鹤如此大义灭亲的态度,裴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张玲闻言忽然道:“你既然那么希望他偿命,那你为什么还偷偷躲在房间里抱着师娘的照片哭?”
张养鹤怅然道:“杀人偿命,是道义所在,法律所在,决不能姑息,但我身为人父,得知儿子将死,而且是这种令人唾骂的死法,又怎么会不伤心。”
张玲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跟张程说过了,让他帮忙想办法,给张有为争取个无期”
张养鹤闻言双眉一皱,冷冷道:“他如果敢那样做,我不会再认他这个学生!”
张玲闻言愣住了,不解地望着张养鹤。
张养鹤也望着她,冷声道:“今天你为我挡了那一棍子,我十分感激,但我还是不会收你做学生的,你请回吧。”
张玲听到这话,感觉很委屈,瞬间双眼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良久,她抬起右手拭去眼泪,道:“我只是想帮你。”
张养鹤转身背对着她,微微仰头,望向王阳明的画像,缓缓道:“我不需要你帮,裴缈,你帮我送她回去吧,拜托了。”
“哦,好。”裴缈点了点头,走到张玲身旁,道,“走吧。”
张玲起身望着张养鹤的背影,大声说了句:“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便气呼呼地走出了门。
出了院门,裴缈问:“你怎么来的?开车还是坐车?”
“开车。”张玲道,“车在他家旁边的棚子那里。”
张养鹤家院子旁边有个很大的草棚子,以前对方杂草用的,现在基本荒废了。
裴缈和她绕过院子,来到了草棚子旁,果然看到一辆蓝色的车停在这里,这个车的品牌,裴缈也不认识,但这车看起来就不便宜。
张玲毕竟跟裴缈不熟,掏出手机道:“我不用你送,我自己叫代驾。”
裴缈笑了笑,道:“我是张程的朋友,你是张程姑姑,那我也该叫你一声姑姑,你都伤成这样了,我理所应当送一送你,不然要是被张程知道了,他该不高兴了。”
“你是张程朋友?”张玲疑惑地望着裴缈,忽然拿起手机对着裴缈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照片发给张程,编辑信息问,“张程,这是你朋友?”
很快,张程就回复了语音信息:“对呀,姑姑,这是我朋友裴缈,你怎么和他在一块?”
张玲回了他一句:“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她说完就收起了手机,道:“既然这样,那就有劳你一趟了。”
裴缈淡笑:“我的荣幸,请上车。”他说着上前帮忙打开车门。
张玲坐在副驾驶,裴缈进了驾驶位,这车从外面看就很漂亮,内饰更加豪华,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张玲的家境非常好。
裴缈启动车子,离开了张养鹤家,上了大路后,车速便提了上来。
“你开慢点。”张玲皱眉道,“心慌。”
裴缈笑了笑,放慢了车速,忽然道:“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能不能叫你一声姑?”
张玲望向车窗外,心不在焉道:“你开心就好。”
裴缈道:“姑你知道吗,张程第一次见鹤老的时候,就跟鹤老说,要把你介绍给他。”
张玲道:“我这不来拜师了吗,他不肯收,说什么乱了辈分。”
裴缈道:“他是张程的老师,你是张程的姑姑,如果他再收你做学生,确实乱了辈分。”
张玲闻言郁闷嘀咕:“规矩真多。”
裴缈道:“其实张程要把你介绍给鹤老,并不是说让你拜师,而是介绍对象。”
一听这话,张玲瞬间就脸红了,骂道:“这死孩子”
然而下面的话却骂不出口了。
裴缈偷偷观察她,发现她面有娇羞之色,顿时心中暗喜,之前他就发现张玲对张养鹤态度不一般,没想到还真是,裴缈有心促成这件好事,毕竟张养鹤这么大年纪忽然就要面临丧子的威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绝对是一大悲事,而且张家可能从此就要绝后了。
于是他又道:“其实我觉得他这个提议挺好的。”
张玲问道:“哪里好了?”
裴缈笑了笑,道:“促成一桩美事,难道不好吗鹤老是隐藏于民间的国画大师,他这一辈子,算是被耽误了,很可能就要像梵高一样,郁郁而终,等到他百年之后,画作才被人们奉为至宝,你如果跟他成了,只需要给他开办一场大画展,他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到时候他将会得到他该有的待遇,而且张程说过,你喜欢画画,达到一个疯狂的境界,他既然不肯收你做学生,那你就嫁给他呗,那样辈分就不乱了呀。”
“没错,你说得很对!”张玲眸中似乎闪烁着亮光,有点兴奋地催促道,“继续说。”
裴缈愣了愣,没想到她转变得这么快,于是继续道:“其实你们之间也就是年纪相差的大了点”
“年纪不算什么。”张玲摆手道,“你说重点。”
裴缈疑惑问:“重点?什么重点?”
“重点当然是怎么才能让他答应这门婚事呀。”张玲道,“你看他那古板的样子,他会答应吗?”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裴缈干笑了两声,道,“张程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他果断拒绝了,还威胁张程,如果张程再提这件事,他就不收张程做学生了。”
张玲闻言有点泄气:“看吧,我就猜到他肯定不答应,他太古板了,古代男人不都喜欢娶三妻四妾嘛,七八十岁照样娶十八岁小姑娘,这一点老思想他怎么一点都没继承到。”
裴缈闻言差点惊呆,这张玲不愧是单身四十多年的老姑娘,思维方式如此奇葩。
话题暂时性中止,两人都保持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张玲忽然问裴缈:“你说如果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会不会对我负责?”
“这个”裴缈听到这句话,表情变得相当精彩,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