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季梓是个例外。

作为白夫人唯一的儿子,白家最小的少爷,他可谓是享尽了家中无尽的宠爱。与他那些成日受奴婢欺负,扯些段绸子都要与管事掰扯半天的庶姐相比,他从不缺银子花。

平日里除了该有的那份月例之外,白老爷还常常从指缝间漏些零花钱。

别的不说,起码这吃糖葫芦的钱他是不缺的。因此在兄姐们每天面对苦哈哈的窝窝头眼馋的时候,他则系着白玉带大摇大摆地舔糖葫芦路过。然后再漫不经心地从糖葫芦串上取下几个红艳艳的山楂塞到阿姐手里,再招摇地舔着棍子离去。

“少爷,您再说一次吧。”管事的老黄抹了抹汗,拨弄了一下算盘上的珠子。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这个数。不多吧。”

“这这这。”五两,这如何能称得上不多。

这一串糖葫芦才多少钱,他一个八岁大的小孩子,出来买点糖饼外还能花在哪儿,张口就是要五两银子,莫不是他微微一怔,猛然瞥到他脖颈处漏出的一圈浅浅的牙印,心里大骇:“少爷,您老实交代,这书院里莫不是有别的小少爷欺负你吧。”

他是听说了的,这书院里头会有些年纪较大的孩子仗着自己家里还算不错,便逮着那些年纪小的娃娃欺负,要钱的有,要东西的有,不痛快了打一场的也有。小郎君们被大孩子打了威胁了又不敢吭声,只得打落牙往肚里咽。

这小少爷瞧着平日里看着乖张顽劣,似乎是不太好被欺负的样子,但这一山更比一山高,比他们白家有权有势的又不是没有,小少爷又犟脾气又坏,只怕是被欺负了都不敢吭声,只得像那些坏孩子低头,再默默溜回家里要钱。

白季梓不晓得那年过知天命年纪的管事为何突然用一种少爷你受苦了的眼神看他,他下意识往后一退,便被他握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