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暄翮感慨的同时,那边赵楠烛的声音又响起,“我知道你心中会觉得对不住肆钦,也明白他对你的一往情深。他爱你,也绝不失色于夔兄弟。可是,感情这事,本没有对错,也勉强不得。这么久以来,看着他爱而不得,作为旁观者,我理解他,却也理解你。”
哪想莫暄翮却叹了口气,苦笑一番,对赵楠烛做了个鬼脸,“我们是不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了?不早了,先聊到这里吧。”说着就一挥手,消除了法术,留下另一边的赵楠烛无可奈何,心下惘然,却又毫无睡意,便去敲开了大禹的门。
此刻的大禹并没有睡,而是根据这么久以来治水的心得,将足地探勘的山川形貌,画在了一张长一丈五、宽一张的拼接起来的羊皮卷上,时而凝神沉思,时而灵光闪现,用不离手的准绳和规矩比划来比划去,正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轻叩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姒大人,可曾入睡否?”听得是赵楠烛的声音,大禹遂起身开得门来,将赵楠烛让进屋内。
大禹的生活分外简朴,平日里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每到一个地方,都是仅搭一间很矮小而简陋的茅屋,吃得也比普通老百姓还要差。每次进他的屋,赵楠烛都得弯下身子,怕撞到头,以至于不时对他建议,“我说姒大人,能不能将茅屋顶给加高一点,你看我这每次都得小心翼翼,要不我明天亲自来动手帮你?”
“啊,好呐,那就加高一些。”虽说嘴上这么说着,但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把这事给忘在了脑后,赵楠烛又不好私自去给它加高,便只好由得了,大不了每次都麻烦一点。
扫了一眼那张羊皮卷,赵楠烛不由感叹,“大人可真是用心,有大人在,不愁天下的洪患没有全部解决的一天”。他将当地百姓送的果子酒拎了一壶来,想与大禹喝上一点,知他是个劳碌命,每天起早贪黑的,顾不上多休息一会儿。
这些日子,风里来,雨里去的,简直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初与莫暄翮三人和舜帝躬耕历山的岁月,连他都变瘦了些。很少有休息时间,虽然没有莫暄翮他们在一起,要乏味一些,但他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们会为治水大业而聚到一起来。
南烛坐下来,将果子酒往几案上一摆,再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光洁锃亮的套杯,杯中斟上酒,便递给大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大禹不免摇头苦笑,“南烛,今晚找我定是有事吧。”
平常总是太过忙碌,大禹是很少有时间坐下来与赵楠烛、伯益、后稷等人闲聊的,知他一心扑在治水上,浑无私虑,大家便也习惯了只谈公事。就连赵楠烛这样生性洒脱之人,也不敢轻易去叨扰他。
这晚他主动找大禹喝酒,主要是向他告知了其父姒鲧伏罪身陨之事,顺便帮莫暄翮再讨论了一些治水方法的思考。闻听父亲死在了祝融受天帝之命专门铸造的延鲧剑之下,大禹垂下眼睑,慨然道,“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