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摇头:“轻佻,不可以君天下。”
这时候的人们大多视君如父,就算错了也是对的想法,他能有这样的看法,倒是实在难得。
我道:“你们打算怎么做?直接推翻了他?”
苏梦枕道:“宋廷气数未尽,我朝长久以来重文轻武,文多互斗,武将寥落,人心已散,非有君不可,江山一国,虎狼环伺,因此当此之时,国一日不可无君。”
他一边说,我一边喝茶,轻轻点头,他年纪虽轻,眼光却也独到,有这样的视野,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苏梦枕转头看着窗外渐起的风雪,目光如燃尽的暗焰,他缓缓向我道来他的打算,若要救国,他也要争权夺利,笼络人心,培植自己的势力。
损君权肥己,这并不像是英雄该做的事,但苏梦枕和他父亲未必就不算是英雄。
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忠臣都是被君父坑死的。
向我说完他的野心和抱负,没几天,天山南面刮来了大雪,苏梦枕就病了。
雪下得越大,他病得越重,外间的冷风一透进来,他就咳嗽,揪着被子,几乎要把心肝脾肺肾一块都咳出来。
我走进来,立刻将门关严,屋中烧的是银丝炭,没一点儿烟,苏梦枕也受不了,把那炉子能推多远推多远。
我将手中药碗放在床边,探了探他额头,烫得如火烧一般,苏梦枕喘着气道:“你……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久在玄冰中,不说手冷,呼出的气都是冷的,我又拿过他手腕来,他的手骨节瘦削,苍白可透血管,我道:“你且忍一忍。”
苏梦枕笑了,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好字,我闭上眼睛,用神照经仔细探查他经脉,他红袖刀法进益太快,内里阴气纠缠,天山空气稀薄,时冷时热,内外夹击,不病才怪。
我慢慢睁开眼睛,苏梦枕似乎缓和了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他道:“还好吗?”
他那语气好像病的不是他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