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段耻辱的经历,宁婉对顾渐要求从小非常严苛,职业习惯产生的控制欲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小到鞋带该系几条弯,坐姿不能松散没正行,必须挺腰直背。

大到考试成绩、该和谁交朋友,宁婉在自己心里有一张精雕细琢的表格,必须符合每一条规定,才配得上做她的儿子。

顾渐一直让她很满意,让宁婉引以为傲的完美作品。

但人是一种生物,过度的自律会触底反弹,那时候的顾渐就像一根绷紧的橡皮筋,一年一年不断地拧紧,直到皮筋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爆发的回弹力伤人伤己。

车子停在一间米其林的中餐厅,看到程希觉的轿车,门童热情洋溢地打招呼,避开大厅,一路引进贵宾包厢。

唐风遗韵的屏风绣着锦鲤,太师椅、红木八仙桌、桌上的香炉烟雾袅袅,楼下舞台奏着丝竹管弦,挺像那么一回事。

服务生拿来两份餐单,递给他们二人,顾渐捧着翻了几页,“酸溜藕片、柠檬虾,甜点要梅子片。”

程希觉瞧着他,眼底隐隐发笑,“原来你喜欢吃酸口的。”

经他一提醒,顾渐才发觉点的全是非常酸的菜,这些天他看见油腥就想吐,反倒是酸口的菜让他重新有了食欲。

以前他分明不爱吃酸口的食物。

有食欲是件好事,菜一上来,他久违的食指大动,旁人吃两口就酸的龇牙咧嘴的梅子片,他面无表情地吃了一整碟。

程希觉在家里吃过了,点了几个招牌菜后,端着下颚静静地欣赏顾渐用餐。

看了一会,他得出一个结论:顾渐的家教优良。

吃饭拿筷子的姿势都很考究漂亮,轻悠悠的细嚼慢咽,喝汤一点声响都没有,公筷和私筷转换得行云流水,就出身豪门的顾苏餐桌礼仪都比不上他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