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来,终于有苏洄不是第一次来的地方了。他想起自己病情最不稳定的青少年时期,某个月连着三次被带去派出所,一次是酗酒倒在马路上,一次是失踪,家人报了警,还有一次是自我伤害。
都不是太好的事,所以他没有对宁一宵说。
接待的民警和宁一宵沟通了几句,接着给了他纸质材料登记,最后带着他进去。
“你别进去了。”宁一宵握住了苏洄的小臂,用了比平时大的力气,好像在展现某种决心。
“就在外面等我。”他没抬眼。
苏洄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尊重了宁一宵的决定。
“好,我就坐那儿。”他回头指了指大厅的一排椅子,“我等你。”
宁一宵点了下头,没说话,转身便跟着警察走了。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苏洄的手机快要没电,他关了机,透过派出所大门看外面逐渐消逝的天光。
他忽然想到去医院探望妈妈时,她说其实她也很不喜欢被家人安排恋爱和婚姻,所以每次都自己选,但好像自己选的也不一定对。
苏洄问她,和爸爸结婚之后有没有后悔过,季亚楠沉默了片刻,坦诚得有些残忍。
她说最后悔的时候,就是他爸生病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她每天都在想,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既然要分开他们,又为什么要让他们遇见。她一想到苏洄爸爸总有一天会离开,就几乎无法生活下去。
苏洄听着,感到可怕又真实,尤其妈妈最后说的那一句——他走的时候很轻松,但活着的人太痛苦了。
他最近的思绪经常发生跳转,想到死亡的频率极高。有时候会突然地想象自己死去的画面,或是脑子里出现一两句很适合写在遗书上的话,明明处在躁期,明明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