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边伸展入云霄的泡桐树还要一个多月才开花,花是浅紫色的,味道也很香。沿途法国梧桐开始抽出新芽,他们斑驳的浅色树干上会有调皮又不失浪漫的学生刻写下的情话。
阿姨还特意凑近了看,说这都多少年了,学生时代的示爱方法还是那么质朴又野莽。
“我和小藏爸爸也是学生时代认识的,高一……高二吧。”阿姨面露回忆的神采,“我家是主城那边的,然后他是从云山县里考到主城的,我俩都选择了学理,高二分班就分到了一起。”
“那时候想得很简单啊,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同一所大学,以为这样就能在一块地久天长。”
“当然我们也确实坚持了很久,到大学毕业一块创业,打算领证结婚,结果我家里人嫌他家不在市区,死活不同意我跟他在一块。你也知道云山县是市里比较偏远的地区,到现在从县里坐大巴到市里,都还要六个钟头。那时候坐船啊,走水路,快一点都要一天一夜。我父母舍不得我嫁那么远,而且他爸爸那时候也没有能力在市区里置业。他又是家里的独苗,他母亲就指着他活,所以他大学毕业就没打算再远离故土。”
“我那时年轻,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块,就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的。然后我偷了家里的户口本,跟他去领了结婚证,来了云山县。”
“结婚头两年我们确实什么都没有,但快乐是真的快乐,腻歪得哟,一块月饼能掰成两块吃。后来我父母看不过去,给我俩支援了一笔资金,我俩的生意才算有了点起色。大概结婚第三年的时候,我们有了夏藏,他喜欢女孩嘛,没事就在我和他妈妈面前念叨,一定要是个妹妹。但小藏出生,他还是高兴的,我坐月子那段时间,都没让我动手照顾过孩子。”
“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了,可能是他赚了大钱,心飘了;也可能是我忙着兼顾事业和家庭,忽略了夫妻关系。小藏一天天长大,我和他呢也一天天生疏;其实他出轨什么的,我都预料到了,当时也不是很生气,只是想着累了,就到这里吧。”
“接下来的事情,你大概也听过一些,我就不多讲了。现在想想,我和他这场婚姻,最大的受害者还是小藏,那孩子倔,轻易不叫苦。我再婚有第二个儿子后,他来主城玩儿,我都能看出他的不自在,但他什么都不说,就忍着受着,然后找借口再也不来主城了。”
“他这两年都一直一个人,我在主城有事业也有家庭,根本抽不出身来多关心他,只得自我安慰地给他打生活费,他需要也给,不要也给。但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他想要的,我已经给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