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鲤鲤安心住了下来。

每天早晚检查一遍阵法,需要更换灵石便及时换上,其余时间便随意做什么事,游鲤鲤修炼(虽然没有任何用处)、看书(她认识越来越多字了)、做饭(离食堂太远只能自力更生)、闲逛……

中间云烟来看望过她,但时间会抹平一切,加上距离的阻隔,本不算深的交情自然流逝,最终再也没有人来看望过游鲤鲤,游鲤鲤也没有可以去看望的人,她离群索居,独来独往,绝少出现在人前,出现了也无人认识她。

但她并没有陷入前任守林人那样急于逃离的心境,因为她似乎已经找到与这世界相处的方式。

想象的游戏,她玩的越来越熟练。

她时常什么也不做,随便找个地方,周围洒下驱虫蚁的药粉,将自己想象成森林里的任何东西,泥壤、树木、枯叶、种子、虫蚁……于是她陡然有了千千万万的同类,她与它们一起呼吸、生长、飘落、破土、进食……

于是她不再是孤独的,她普通渺小而幸福着。

她想或许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又一天,两年?三年?还是四年?她不清楚。

频繁成为假想的他者后,她对自身,对自身周边的一切,乃至时间的概念,都越来越模糊。

然后某一天,一个春日,草木翠绿,溪水澄清,她睡在溪边的一株大树上,想象自己也是一棵树,她舒展着新发的枝叶,扎根在泥土里,根系向着小溪生长,附近的树被微微的春风吹出沙沙声,于是她也摇晃着枝叶发出沙沙声,仿佛同伴之间的应和。

她沉醉在这舒适的春日里,直到太阳下山,星月高挂,身为“游鲤鲤”的她雷打不动每日晚间检查阵法的时间到来,才从想象中脱离。

甫一脱离,她的头脑和感官还有些迟钝,世界如无数分解的细微彩色颗粒以飞快的速度重组。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她听到虫鸣声,鸟鸣声,风吹树叶沙沙声,还有不太寻常的水流声。

然后是视觉,她看到高悬的明月下昏暗又清朗的树影,倒映着月光的粼粼溪水,以及那粼粼溪水中,仅看背影便觉清隽如谪仙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