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雾,他穿着她买的那身运动夹克,袖子上是三叶草的经典条纹,一边黑色,一边金色,衬得少年多了些明朗朝气,但他将拉链拉至顶端,仿佛在刻意收敛这份尚未适应的张扬。
他黑白分明的眼斜过来,撞上她的。
刚要问声早,岑矜已率先启唇:“什么时候醒的。”
李雾回:“六点多。”
岑矜望向他腿边的拉杆箱:“都收拾好了?”
“嗯。”
岑矜对他的高效与省心毫不意外,笑了下问:“早餐想吃什么?”
李雾说:“都行。”
“我先回房间洗漱,你坐沙发上等我。”
“好。”李雾肯首。
岑矜退回房里,借着刷牙间隙,她利落地点好早点。更换好常服,岑矜走出卧室。
李雾果然很听话地坐那,默背书后的英单词。
岑矜失笑:“明天就要高考了吗,这么争分夺秒。”
他有些投入,听见女人声音,才注意到她已经来到客厅。他眼睑低垂,最先注意到她细白的脚踝,她穿着一条驼色的九分裤,再往上,是灰咖色毛衣开衫,她今天散着发,浅浅的弯度,一侧被夹到耳后,有种漫不经心的柔软。
岑矜与村子里那些女人不同,共处这三天,她身上从未堆砌过任意一种鲜亮瑰艳的色彩,但她并不寡淡,相反很美,不费吹灰之力。
李雾双手将书阖上,视线速从她脸上移开。
他把课本放回背包,刚要拉上,就听岑矜问:“手机跟充电器带了吗?”
李雾扬眸:“带了,”他补充:“在行李箱里。”
“好,”岑矜走向玄关,从自己包里抽出一叠钱,走回来放到茶几上:“这些现金先带着吧,不多,就两千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李雾一怔,当即拒绝:“不用,有饭卡。”
岑矜摸额:“万一要买书买具呢,校外也有好吃的,我可不想你眼馋人家小孩。”
“……”
她周到得令人难以心安。李雾开始后悔,那顿肯德基可能让岑矜对他产生了错误认知,他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贪吃。
“收着吧。”岑矜撂下话,走去厨房操作咖啡机。
李雾想把钱还回去,但望着流理台后女人的闲散身影,他又不忍上前打扰。
他留意到茶几下摆着一些书籍杂志,便将其一本较厚的取出,而后不着痕迹扫了眼岑矜,她背对这里,单手撑着台面,身形略显惬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头。
他敛目,迅速将那两千块夹进书里,抹平扉页,把它放回原位,方才松了口气。
—
吃完早餐,岑矜轻车熟路带李雾去了宜。
齐老师一早就将寝室楼栋与门号发到岑矜微信,经由宿管指示,他们很找到地方。
是间很典型很原生态的四人男寝,书本散乱,鞋也横七竖八,椅背取代橱柜,成了安置衣服最为便利的去处。纸篓里基本是饮料罐子,阳台的塑料盆也堆满脏衣,只等放不下了再一齐运送到洗衣间。
李雾的书桌与床铺先前没人使用,沦为临时储物间,被其他三位的杂物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