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紧闭,长舒先他一步回来,在宫墙之内设了结界,玄眧长呼不应,化出真身意欲撞破结界,烟寒宫百里以内皆被惹得地动山摇,如此架势,终是在天亮之时引来了天兵,只道天尊以商议处置玄凌事宜为由,请他到上清殿一叙。
他在外面闹了多久,长舒就在赤霜殿坐了多久。只是殿中人脊骨打得不再那么挺直,反而有些脱力地靠着桌边,面对外人时眉宇间的戾气和恣傲在宫外那只黑龙闯出的动静中一点点消失,被麻木和怔忡取代。直到耳畔再听不到动静,他才缓缓走出殿门,整个人在跨出门槛那一步后像被整理过一般,脸上那点落寞转瞬即逝,握着扇子,负手信步朝博引阁而去。
还未走近,便听闻楼中有重物接二连三轰然倒地。长舒处变不惊,在门前徐徐站定,刚要推门,却听到了烟寒宫内他最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不对……”
“那么多次……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
那声音从一开始的喃喃自语逐渐放大,到后面愈发暴躁,一声咆哮过后,房内盛怒之人似乎又掀翻了几样重物,引得地面被撞出隆隆的沉闷声响。
此时正逢日出,长舒用折扇抵开大门,光线稀稀落落,见缝插针地投进房中,满室飞舞的尘灰被也被镀了层金色,将视线扰得迷蒙。房内有人面壁而坐,听见推门声后即刻停下了手边动静,背影起伏不定,像是在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待喧嚣尽散,长舒朝那个背影走去,几日前在长决的朗清苑闻到的那股腐魂气味再次席卷而来,他无声走到对方身后,低眼瞥见一地凌乱的经谱,见那人手边搁置着敞开的一本禁书。
长舒唤了他一声:“二哥。”
如磐石般静坐的背影终于动了动,很艰难似的,慢慢撑着起来,转过身,步子有些沉重地走过去,目光落在长舒脸上,霎时凝固。
眼前人眉间妖纹毕现,那道如刀刻般的深红艳色,像自魂魄深处呈出的滚烫烙印,伴随着长舒周身极其嚣张的杀戮之气,只需一眼,任谁来都能看出,这是心神被侵,灵海受扰,堕神成魔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