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站在桌边,几道深浅交纵的皱纹布在那张比同龄男子都要年轻细腻的脸上,跳跃的烛火将他故作阴翳的神情埋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令人捉摸不透。
良久,老太监长长地“嗯”了一声,问道:“别的都去寻福康了,你怎么在这儿偷懒呐?莫不是德海又帮着把你的那份儿找了?”
“不是。”长舒声音微弱,“小的……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老太监极嘲讽地哼笑一声,“前些日子偷舒服偷多了了,现在知道不舒服了?”又拿指头点他的鼻尖,低声训道,“叫你们克制些!本来这身子就与常人不同,还偏要做得比常人更过分!”
长舒不知道这些话里的意思,只猜是自己化作的这小太监以前偷摸着做什么买卖被老太监知道,对方一直帮忙包庇着,时不时来警告他几次。于是也就像寻常太监那样唯唯诺诺应了,嘴中连声道“公公说的是”、“下次注意些”之类的话。
老太监斜睨着他,缓缓凑近,开口时语气有些得意:“今日怎么这么乖了?平时候不是除了德海谁都不搭理吗?怎么?想通了?”
长舒手心和后背都冒着虚汗,累得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管含糊应着,心里巴不得这老太监快些离开。
岂料交握的两手被人一把擒住,老太监一声令下:“走!”便将长舒拽了出去。
长舒没有防备,又使不上力气,试着挣脱老太监的手,怎知这人力气大得出奇,他竟就这样脚步虚浮地被一路扯到了老太监的房中。
门闩一插,老太监转身看着长舒,神色更加诡异,指着桌边圆凳道:“坐。”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长舒累极,一言不发过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