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心知有义而已。”
接下来,便是从义引入理,阐释君子守义之行如何合乎天理。
“盖君子,纯乎理者也,自义之外何容心哉?”他仿佛还在武平那座讲坛上慷慨论学,脑海中响着他自己朗朗的声音,一句句念出流丽的文句,不必再作思考,只要握着手中之笔将心底涌出的句子记录下来即可。
他埋头飞快地写着,竟没注意场中已有一位又一位考官刻意巡到他面前,看他的卷子:担任监临官的方提学,提调官的周布政与邵按察、监试官冼副使、李佥事……
几位或是早就认得宋时,或是闻名许久未曾得见的帘外官都借着巡视的机会看了他几回,回到堂前议论起来,都不禁深深感慨。
他年轻也罢了,生得居然还这么漂亮。生得好也罢了,写起文章来竟有袁虎倚马千言之势,落笔时似完全不加思索,写出来的文章偏又是别人深思熟虑也未必及得上的。
难怪这学生狂傲到敢在福建参加乡试!
方提学约略知道他要在福建考试的真相,但因涉及桓凌家事,他们师兄弟关系又要好,他不愿在人前多言,令他们两人尴尬,便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有才学,又与福建这地方有缘,或许借了本地文气更容易中试呢。我方才只看他写的几句,字字切合道学之理,想来便是京里来的两位主考,也无有不爱的。”
何况有他师兄在,哪有师兄认不出师弟的卷子的?自不会教他明珠蒙尘。
作者有话要说: 义即任理而行原句出自明儒学案,义宜理
本题作者嘉靖四十三年四川举人张维
第67章
帘内官八月初六入帘,从此便只能住在贡院, 直到九月判卷结束才能出去。虽说帘内有本省官员好吃好喝地供着, 可为防作弊, 只字片纸不能入帘,“无聊”二字却不是几顿筵席能打发。
考卷还没送进来, 帘外却已有巡场官的脚步和议论声传进来,更衬得他们帘内寂寞无聊。王、张两位老先生便忍不住回忆起了五月间那场热闹的讲学会:
“能邀来十几个讲学的先生还不算什么,难得的是能安排数百学子同场听讲, 大会还颇有秩序。事后我与乡间后生提起这两场大会, 他们也都说能学着不少东西。”
张郎中是办学校的, 对讲学大会的流程观察得更仔细,笑道:“我倒从他们这里学了几手。回去之后给书院里也添了自习课, 叫那些学生们自己选人起来讲学, 自作评论。原先有些跟着先生胡乱念一气书就想糊弄过去的, 如今都怕在同窗面前丢人, 自家就肯用心读书了。”
另一位在大会上做了老师的致仕给事中林老先生则回味道:“我看最新鲜的是那掌声。闭幕试时咱们这些老师一同上台,底下七百余学生卖力地给咱们鼓掌致谢, 我这老泪都要出来了。”